“这三公子也是可怜,以后整个京都怕都没人再敢招惹带丁字的铺面了。就是可惜了他这只吓唬猴子的‘鸡’!”
众人又议论了两句就渐渐散去了,然后又有闻讯赶来的新看客,一批接一批,很快整个西市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慢慢又蔓延到整个京都。
当夜色渐渐降临,因为要对铁勒开战,宵禁也开始执行了。路上行人好似一瞬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了秋风吹着小小的落叶在空荡荡的街上转悠。
令狐家终于来了人,架着双腿肿胀的三公子回了家,可惜,等着他的不是热饭菜,而是重重的家法,二老爷监督,嫡长兄亲自动手,手腕粗的藤条打得他死去活来。
“爹,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饶命啊!”
三公子本就是个纨绔,吃喝玩乐,调戏个闺女最难受,什么时候受过这个苦啊,眼泪鼻涕齐留。二老爷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但扭头瞧瞧一盘坐着喝茶不说话的长房堂弟,又狠心挥挥手。
三公子被打得死去活来,“爹,呜呜,我不知道那铺子是皇后的,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吓唬他们一下,把铺子买过来!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行了,二哥,不要再打了!”
长房那位排行为四的堂叔终于开了口,将将在三公子被打晕之前。
“三儿也是一时糊涂,不过这事可是着实给咱们令狐家惹了大麻烦。”四老爷喝了一口茶水,笑道,“你也知道先皇继位前,大哥一时迟疑,没捞到拥力之功。如今正担心新皇拿我们有家作伐子,结果三儿就把把柄递上去了。那位虽然是厨娘出身,但是宫里早有消息传出来,新皇待她简直是眼珠子一般,言听计从。甚至大哥猜测,这才征战铁勒,还有先前的结盟纳贡,都同这个女子脱不了干系。可见这女子对
新皇如何重要!
这一次,不知我们令狐家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度过这一劫。所以,三儿是不能留在京都了,给他几百两银子送去黑水地做生意吧,过个十年八年,风头过了,再派人接他回来!”
“黑水地?”不等二老爷开口,旁边已是冲出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娇美妇人,嚷道,“那里不是只有马贼山匪吗,我儿去能做什么买卖,这简直是要他的命!老爷,老爷,儿子可是你亲生的啊,你一定不能看着他送死啊!”
二老爷扫了一眼四老爷,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也不敢违背。他虽然是二房长子,但自小不是读书的料,两个亲兄弟也是只精通吃喝玩乐,倒是长房大半在做官,实实在在撑起了令狐家的架子和脸面。如今他的儿子不但没给令狐家脸上添彩,反倒抹黑。他实在没脸也没能力开口护着啊……
“你一个妇人多什么嘴!还不滚回去!”
二老爷涨红着脸呵斥,“他惹了这么大的祸,没直接一碗毒酒送他去同列祖列宗赔罪就不错了。”
那妇人还想求情,却被二老爷瞪得咽了回去,“你再说话,就连你一同送去黑水地!”
那妇人吓得身子抖了抖,末了犹豫了一瞬到底又退了回去。她可不只有这一个儿子,房间里还睡了一个更小的……
三公子半死不活的趴在木凳上,身后血肉模糊,耳朵里听着亲爹的冷酷,亲娘的犹豫,长房的强势,突然万念俱灰,凉透了心。
天色为亮的时候,刚刚打开的京都北门就行处一辆马车,马车里只有伤痕累累的三公子同一只小小的包裹。没有随从,没有护卫,没有美婢……
“你们等着,我一定会……”
低低的呢喃声从他干裂的嘴里冒出来,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却满满都是恨意。
光明殿里,风九
正忙碌着帮着主子穿戴朝服,风一躬身在一旁仔细说着昨日之事,末了禀告道,“主子,这三公子要不要找个机会了结了?虽然是个纨绔,但万一出了乱子,岂不是后悔?”
公治明抬眼望向一旁的永福宫,想着这时候心爱的妻子还在梦乡中,儿子也在睡懒觉,美好宁静的让人不忍心沾染血腥。他只求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少一点杀戮就当积德了。
“罢了,放他一条生路吧。早知道令狐家家主心狠手辣,如今看来倒也名不虚传。”
风一也是赞同,略有些懊恼,“兄弟们昨日接了消息就开始探查令狐家,可惜,一点儿把柄都没有,简直是滴水不漏。”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家族大了,自然也是不好约束。但令狐家至今,除了三公子贪财,不小心欺负到了丁家头上,其余时候,当真是一点点坏名声都不曾传出来。除非真正良善,否则就是家主智谋过人,手段高明。
而大家族,百年累积,怎么可能脚下没有尸骨?
所以,令狐家主的过人之处也就凸显出来了。
公治明墨黑色的眉梢挑了起来,慢条斯理挽好了袖子,淡淡应道,“暂时没有要事,就继续差,小心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