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里山路,伴着肉包子的香气,很快就进了城。
许是都在忙着田里的活计,城里的街市比之年前年后要冷清一些。
丁薇惦记着自己的玩具铺子,一进了城门就眼巴巴望着公治明。公治明不知是看书入了迷还是故意的,就是不曾开口吩咐林六一句。
丁薇气闷,偷偷拧着自己的帕子撒气,心里琢磨着再炖四物汤的时候,要不要抓把黄连扔进去。
她正偷偷腹诽,不想林六已是停了马车,走到车窗旁问道,“丁姑娘,前边就是淘宝斋了,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啊!”丁薇喜的立刻瞪大了眼睛,待得回神去看公治明的时候,他不知何时已是放下了书,墨色眸子里满满都是笑意,“求看看吧,给你两刻钟。”
丁薇想起自己方才的“恶毒”,羞得脸色通红,赶紧慌乱道谢,末了挪去了门旁。
林六早放好了小凳子,这会儿开了车门,丁薇弯腰就走了下去,但是回身要关门的时候,却突然听得有人惊叫。
众人闻声,下意识扭头望去。只见妆点的极逗趣可爱的淘宝斋门前,正有几个客人惊慌跑了出来。随后,两个戴着红鼻头,穿着条纹衣衫的伙计也飞了出来,结结实实摔倒了街上,惹得路人都是停了脚步看热闹。
不必说,这是有人在闹事了!
丁薇恼得冷了脸,抬脚就要上前探看。风九却是机灵的扯了她的袖子,如今情况不明,万一过去被误伤,可就吃亏了。
但丁薇作为铺子东家,怎么可能眼见自家伙计被打而不出头?
她刚要说话的时候,铺子里又大摇大摆走出四五个大汉,即便在乍暖还寒的春日里,居然敞着衣襟,露着胸脯,打着赤膊。领头那人一脸横肉,一口黄板牙齿,张嘴就是一口浓痰呸到
了两个伙计身上,骂咧咧嚷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就是,”旁边的一个汉子哈着腰上前捧老大的臭脚,“我们老大人送外号镇屏东,今日来你们店里寻点零用,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居然还敢说没钱,纯属讨打!识相的,赶紧把银子送到我们老大跟前,否则,哼哼,这清屏县,你们就别留了!”
那领头大汉听得心里舒坦,自觉威风,高高扬起下巴,呲着黄板牙淫笑,又道,“听说你们东家是个女子,我镇屏东怎么说也是个英雄好汉,还不至于跟女人一般见识。告诉她,一千两银子送到我跟前,少一两就陪我睡我一晚,我睡够了,还有一群兄弟……”
“哎呦!”领头大汉还没说完,却是突然一个仰面摔倒在地,末了双手捂着嘴巴就喊开了。鲜红的血色顺着他的指缝儿滴到青石街路上,分外显眼。
一众围观的闲人本以为是出常见的地痞欺负店家戏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变故,立刻各个都同打了鸡血一般瞪大了眼睛,但脚下却自觉的又退后了好几步。
几个地痞小弟也被吓了一跳,好不容缓过神来,有两个壮着胆子去扶自家老大,剩下两个则装腔作势的举起手里的棍子,恶狠狠往四周张望,“是谁下黑手,有胆子站出来!”
两个淘宝斋的伙计先前被摔的厉害,刚刚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这会儿眼见地痞们吃了亏,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本来掌柜的日日都在店里,方才另一家杂货铺有事才暂时离了这么片刻,没想到就碰到了地痞捣乱。如今有人帮忙惩治地痞,自然是大快人心,但这些地痞也是城里有名的难惹,不知这仗义出手的好汉会不会因此惹祸上身啊?
可惜,两个地痞怎
么挥舞着棍子喊叫都无人出来应声。倒是他们的老大呻吟了两声彻底没了声息,四人吓得腿软,赶紧七手八脚抬起人就往前街的医馆跑去。
周人那些闲人,有的耐不住熊熊八卦之心,追去医馆看了热闹,有得则遗憾的吧嗒两下嘴巴,早就赶路办事去了。
一时间,淘宝斋门前倒只剩了两个傻眼的伙计。
丁薇赶紧甩开风九走了过去,低声问道,“程掌柜呢,怎么只有你们在铺子里?”
两个伙计都不识得东家,但听丁薇语气也不敢怠慢,赶紧道,“程掌柜去了杂货铺子。”
丁薇皱眉,想了想还是道,“我姓丁,是淘宝斋的东家。”
两个伙计也是机灵的,闻声赶紧又要行礼。丁薇拦了他们,扭头望了一眼铺子里有些凌乱,显见是方才那些地痞砸了东西,于是就道,“你们进去把铺子拾掇一下,今日暂时关门歇业一日。你们也去医馆看看,有伤就治,银钱走铺子的账本。另外,等程大友回来告诉他回趟老宅。”
两个伙计原本害怕东家责骂他们看护不利,没想到东家如此厚道,不但没怪罪,还让他们去看伤。两人连连道谢,一迭声的保证,不必去看伤,以后一定好好看店。
丁薇摆摆手,扭头看着周围又有闲人聚集,生怕公治明等人不方便,就赶紧撵了两个伙计回铺子。末了刚要往马车那处走,不想脚下却是踩到一个圆溜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