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生怕婆婆连她也怨上了,赶紧开口尴尬的打着圆场,“爹娘都放心,妹子是个有福气,再说咱家可是受山神奶奶庇佑呢。那钱家闹的凶了,说不定咱家不动手,山神奶奶就显灵惩治了。”
丁薇自觉家里人受她的拖累,心里正自责之极,听得大嫂这话倒是受了提醒。她头上还顶着个山神弟子的名头呢,这么好的借口怎么都忘记了。钱家人如此可恶,不如就想个办法,假借神迹操作一番。到时候惩治了钱家,再顺带吓唬一下村里人,自家人也能少受些嫌弃。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就也不在多话,低头只在手里的小衣衫上下功夫。吕氏心疼闺女,悄悄瞧着她这样,心里就松了一口气,琢磨着以后再跟村里人置气也不能说给闺女听了。毕竟她肚里还怀着孩子呢,若是存了心事,小心坐下什么病根儿。
刘氏和李氏到底不是丁家人,见婆婆如此偏心疼爱小姑,心里微微都有些不是滋味,但也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夜深之时,一家人散去各自回房安睡。丁薇躺在炕上,却是烙起了煎饼,翻来覆去不肯睡去。脑子里琢磨着如何装神弄鬼,惩治钱家人。可是,她先前攒下的那点儿信心和骄傲,在现实面前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虽然她读了十几年书,数理化学了一肚子,但这会儿纠结在一起,还是没生出什么无双妙计。
最后想来想去,只剩下去坟地寻些枯骨扔去钱家院子这一个办法了,但转而想想她又把这想法否决了。不说那枯骨是不是会正好在夜半生出磷火吓唬钱家人,就是她还怀着孩子,怎么好半夜磕磕绊绊去坟地转悠。
这般折腾到半夜,她实在忍耐不住困倦,
索性把这些心思都扔到了一旁,沮丧抱怨道,“山神奶奶啊,若你真是在天有灵,就帮我拾掇钱家人一顿吧!”
说罢,她就裹了被子,拍拍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睡了过去,半点儿不知道窗外的屋檐下,正倒挂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山神奶奶吗,我再多当一次又何妨?”
夜风调皮的吹着枯草飞过院子,顺便捎了这句轻轻的呢喃跑远了。夜,越发安静了……
“快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
这一早,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老山坳里最勤快的公鸡还没飞上墙头高歌,村东头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很快,刺耳的锣声就响彻了整个村落。
无数男女老幼,听得声音,慌忙跳下炕,胡乱套了件衣衫就拎起家里的水桶往村东飞奔而去。
钱家前两年不知在哪里弄了些银钱,盖起了砖瓦大院儿,当时在村里可是出尽风头。但这会儿却不知哪里招惹了祝融之神,三间正房,连同左右厢房都同时着了火。通红的火苗好似恶魔一样张牙舞爪,迅速吞没了窗棂门扇,进而是房檐屋脊。
一众村人虽然慌乱中跑来帮忙,但也凑了百十号人,打水,浇水,手下不停的帮着灭火。
可是,这场大火却极古怪。一桶水浇上去,顶多火焰弱了那么一瞬,转而却着的更厉害了。
任凭众人累得气喘吁吁,钱家的大院子还是转眼就被烧的只剩了残墙断臂。钱家老少蹲在院子里,都是放声大哭。
钱老头儿胡子都被烧没了,身上只套了条裤子,这会儿露着干瘪的胸膛跳脚大骂,“哪个天杀的,烧了我家院子!我要告官,我要抓了他下大狱!”
钱老头儿也慌了,呲这一口大黄牙又要嚎哭,结果
人群外却时有人喊道,“大炮在这呢儿,我早起去山上看套兔子,回来时候就见他躺在山神庙外边。”
那村人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说着话就把钱大炮半拖进了院子。
钱家人赶紧围了过来,好不容易浇水掐人中才把钱大炮折腾醒了,不想他开口就惊叫道,“山神奶奶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山神奶奶饶命。”
说着话,他又翻身跪倒磕头,那虔诚惶恐的模样,看得所有人都是怔楞不知说什么好。
吴里正方才指挥众人灭火,累得坐在地上缓气,这会儿见此就皱了眉头,高声问道,“钱大叔,你家这火到底是怎么起的?可是灶头里的柴火没灭干净?”
不等钱老头儿应声,大炮媳妇儿却是不敢担着罪名,第一个开口反驳道,“里正,你可不能随便说话!家里灶头是我管着,哪日不是好好的?昨晚睡之前,我还多看了两遍呢,谁知道怎么就突然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