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上旬的寅时,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
此时的宁王府十分安静,好像整座府邸都陷入了沉睡当中。
林渠一身青色锦袍,外罩一件黑色氅衣,骑在马背上,指挥他的人先到宁王府里面开路。
他要确定绝对的安全,才会进去把卫知韫带走,先前放进去的那个假林渠,不过在给他探路而已。
他在茶楼上看到了孙明微的下场,就开始思考若是自己进入喜房里面,卫知韫也在等着他,对他来一个瓮中捉鳖,他当如何脱身?
「无法脱身!」这是林渠内心的答案。
卫知韫不仅会一人对付他,还有萧鹤凌也会跟着对付他,他闯进去太冒险了。
所以他换了个法子,找个和自己身形相似的人,学自己说话,再叫那人按照自己的计划,去把卫知韫带出来,然后埋伏在喜房里,杀死萧鹤凌。
到时候他就可对外说,新婚夜卫知韫与情夫私会,被萧鹤凌发现,然后她和情夫杀死了萧鹤凌,逃亡天涯了。
若是成功,卫知韫就彻底成了大启的叛徒,卫家定然会被全族抄斩,那么,卫知韫就只能成为他的人了。
“犯下如此大错”,只要她待在大启,必定千夫所指,所有人都想要她的性命。
可惜,失败了。
他想要耍的那一招,竟被卫知韫和萧鹤凌,用在他和绿痕身上。
林渠不是不气的。
好在他对这一招,并不抱太大希望。
他又不是没有后招。
萧鹤凌和卫知韫一定以为,他和绿痕之间坏了名声,今夜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不会再防备。
而此时——林渠抬头看了看天色,当真是很黑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不一会儿,王府里面有人快步跑出来,赫然穿着宁王府下人的衣服。
“公子,现在的宁王府就是一座死城。属下已经查探过了,宁王殿下和宁王妃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守在门外的人也已经全都倒下。”
语气里透着喜色。
此人是林渠提前几年安排在宁王府的,当然,安排进来的不止一人,正好今夜为他所用。
宁王府后门大开。
林渠骑着马,带着十几个人手,走了进去。
宁王府到处都可见到人,但现在那些人睡得死沉,他的马蹄声哒哒哒,也没能将那些人惊醒。
今晚——不,已经是昨夜了。
昨夜是宁王殿下大婚的日子,整个宁王府这会儿仍旧灯火通明,不需要谁人照亮路,林渠都可以骑着马一路往前走,直奔喜房而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带着人手进来之后,他留下守在后门接应的人手,都被悄然抹断脖子,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丁点声音。
而林渠对此,全然不知,只径直往喜房而去。
他要亲手将卫知韫带出来。
却说此时的喜房内,萧鹤凌用力地抱了抱卫知韫,小心翼翼松开双臂,掀开被子一角,他起身下床了。
回头看卫知韫,折腾一夜,她睡得香甜,嘴角还弯着好看的弧度。
萧鹤凌给她掖好被子,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夜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不必惊醒,好好睡。”
说完,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之后,便迅速起身,离开了喜房。
守在外边的丫鬟婆子们,东倒西歪的,这会儿还在沉睡着,不知今夕何夕。
只是附近的风向,渐渐变了,变得肃杀。
林渠还在往喜房的方向赶来。
越是靠近喜房,他胯下的马便跑得越快,竟急切地想把卫知韫迅速带走。
跑着跑着,眼前看着喜房已经在前方,大概也就百来步的距离,林渠却忽然勒住了胯下的马。
“公子怎么不走了?”前边带路的人问道。
林渠倏然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身上还穿着宁王府下人的衣服,这会儿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像是在无声地催促他前进。
林渠手中的折扇一出,趁那手下不备,直接将人给抹了脖子,那人倒下之时,满眼震惊。
“撤!”林渠忽然调了马头,低沉喊了一声。
太急了,那马儿嘶鸣一声,在寂静的宁王府,显得十分尖锐刺耳。
他底下的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却下意识跟着他迅速转头,往后门撤离。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宁王府的墙头、房顶上,慢慢冒出了人头,那些人头齐齐挨着,一双双眼睛盯着在王府内正在拼命往外狂奔的林渠。
此时的林渠,成了他们眼中的活靶子。
人人手中的弓箭,都瞄准了他。
“保护公子!”林渠的贴身护卫梁霄喊道。
于是所有人都护着林渠一人,不断地往后门冲去,雨点一般的箭矢疯狂地飞过来,林渠身边的人在逐渐倒下。
林渠忽然换了个方向,不走后门,改走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