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的神色几不可见地怔了下。
他掩饰得很好,几乎看不出来。
但是卫知韫敏锐地捕捉到了。
“如果有这等好办法,我自然是愿意的。灼灼且告诉我,是什么法子?”
“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以前我听父亲说过,京都城外西山村地势陡峭,山石嶙峋,又无林木,若是大雨如注多日,恐会发生山崩。
“若你能赶在山崩之前,将西山村的百姓全体撤离,躲过这场灾害。一来保护了百姓,在百姓当中有了声望,二来你也算是为大启立功了,在皇上跟前自然能说得上一两句话。
“来日皇上即便知晓你是孟府二爷,因着你为大启立过大功,也不敢轻易怪罪你,文官不许,百姓也不许,皇上不会杀你以失民心。”
孟珩沉思半晌,嘴角抿开一抹笑。
“灼灼分析得很对。回头我会去考虑的,我争取早日摆脱驸马身份,还家与你同聚。”
她所说的办法是建立在西山村山崩的基础上。
但是连日下雨,西山村未必便会发生山崩。
撤离百姓,需要花费许多人力和财力。
若他贸然将百姓撤离,钱财都花出去了,那时候西山村没有山崩,他岂不成了大启笑话?被皇上问罪?
办法是好办法。
但就是毫无根据。
他并不打算去做。
妇人之见罢了,连日下雨便心生恐慌,故而才有此一说。
不过,他并不介意夸她几句。
“到底是尚书府出来的小姐,竟这般有见识。”孟珩轻笑道。
还想去握卫知韫的手,但是卫知韫再次避开。
“等驸马还家,恢复二爷身份,再与我亲密不迟。”
孟珩倒也没有怪她,反而夸她:“还是灼灼识大体。有你守着孟府,我再无后顾之忧。”
卫知韫注意到他语气很重,仿佛那些夸赞是发自肺腑。
不发自肺腑还能怎么样呢?
他现在就是要稳住她,靠着她稳住孟府啊。
卫知韫沉默一瞬,忽然说:“有人来了!”
孟珩立即起身:“我该走了!”
似乎觉得自己起得太着急,他又猛地停下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卫知韫。
那一眼,仿佛有万千深情。
这一眼,叫卫知韫心头的恨意疯狂涌动,只觉得恶心。
也是这一眼,叫孟珩错过了最佳的离开时间,当他抬脚要走的时候,楼下的人已经上来。
而他不想自己来找卫知韫这件事传扬出去,甚至不想留下一丝丝痕迹,竟转身躲到柜子里去。
在关上柜门之前,他说:“你赶紧把来人打发走。”
此时的他矮着身子,脸还是那张俊逸无双的脸,可在卫知韫看来,只剩下丑陋。
如此情况下,这个男人居然还敢对她“发号施令”?
他根本不会想到,正在上楼的人其实是她叫月见喊来的。
“你放心躲着,我肯定尽快把人打发走,绝不叫任何人知晓你来过这,否则我们谁都不好过。等会儿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你都记得不要闹出任何动静。”
孟珩“嗯”了声。
关上门。
阁楼里顿时只剩下急雨嘈嘈切切的声音。
卫知韫转身,便看到一身玉白色锦袍的萧鹤凌掀开帘子而来。
虽然外边下着瓢泼大雨,但他周身干净,半点污泥雨水都不沾染,白色锦靴亦是如此,尊贵气质不掩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