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想起来了。
他出生在孟府,是孟府的二爷。
孟府曾经家世显赫,但祖父去世,由着嗜赌成性的父亲掌家后,孟府境况便一落千丈。
他就是在孟府家道中落时出生。
但是府中上下骄奢的作风早已经养成。
因此,小时候他便生活在虚假的繁华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孟府内部渐渐空了。
支撑不住了。
仆人减少了。
良田铺子一卖再卖,只剩下最后一座宅子,祖母以命要挟,才没有被卖掉。
孟府繁华转眼成空,只剩下鸡飞狗跳。
父亲回家的次数少了,母亲哭泣的次数多了,妯娌之间的吵架也开始加剧。
竟开始因为一道菜,一件衣服开始互相撕扯。
他就这样看着一个礼仪之家,在吃饭穿衣这样的事情上,逐渐崩坏。
曾经和善的面容撕开,底下是狰狞的表情。
曾经他每个季度,都可以裁剪缝制新衣,但是渐渐的,他春天的新衣服要留着秋天穿,冬天的衣服不过是外表光鲜内在褴褛。
孟府的崩塌好像传得很快。
曾经一道学习的同窗,逐渐不再搭理他,甚至开始捉弄他,以看他落魄狼狈为笑话。
他每一次,都握紧拳头,一声不吭。
他暗暗发誓,被父亲败掉的家,他要撑起来,让所有曾经嘲笑过、欺负过他的人,都跪到他跟前来求原谅。
而他只会将那些人,如敝履一般狠狠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心里的恨意,是那样清晰。
他的目标,是那样明确。
他和卫府二少爷卫崇是同窗,因此他从小就和卫知韫相识。
这个女孩从出生起,就得到全家的宠爱,善良、明媚,忠诚且专一。
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每当他遭遇狼狈的事情,这个女孩只会心疼他,给他偷偷拿吃的。
十岁那年,他已经开始饿肚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当他捧着女孩送给他的鸡腿时,他听到自己内心里的嘲笑声。
——「孟珩啊孟珩,你是乞丐吗?」
女孩睁着澄澈的眸子说:“你肯定是偷偷出来玩,爹娘没有给你吃东西才饿成这样。你吃吧,不够我再去拿。”
回家路上,曾经的好友围住他,打他,说他靠着卫府千金的施舍过日子。
他任由那些人打他、奚落他,没有还手,也没有还嘴。
鸡腿很香啊,他护着肚子和脑袋,不想被打得吐出来。
最后被打得浑身是血。
一次、两次、三次……他都没有还击。
他只是偷了富贵人家的大狗,将其驯养,在那些人偷偷出门时,放狗咬他们。
一个一个地咬过去。
有些人只是被咬疼,怕了狗而已。
但是有个人被咬之后发疯了,然后死了。
原来被狗咬,是会死人的。
此后,再有人围追堵截他,他就将大狗引出来,三两次过后,随着有同伴死去,再无人敢围追堵截他。
他和卫知韫渐渐长大。
到了适婚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