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方过,襄南侯府的马车便自栖梧门驶入,而荀安则是一早便在抚霄门下候着了。
昨日正午之后,他又因潮余一事而被上尊喊去舒和宫中训斥了一顿。
此事当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比起潮余的逾礼之行,上尊更在意的还是宫中的议论,便也对他再三叮嘱,事后又布令宫中,严禁各宫议论此事,如此倒是也救了他一命。
他着实不敢想,若是他侯母得知了潮余的事该会如何……
他侯母入宫探望他的频率并不高,但每一回来于荀安而言都是得脱一层皮的劫难,却也无奈。
襄南侯荀孚蓁年轻时亦是京中能叫人念叨名号的美人,不过比起侯君的美名,其风流之名却扬传更广。
荀孚蓁自少年时起府上就没少过郎侍,居有名分的郎君除正君一房以外,偏房少以十数计,那还是在荀安入侍东宫之前的数。
见他侯母的车驾停稳,荀安便上前欲搀他母亲下车,熟料竟是一年岁瞧来与他相仿的貌美郎君先钻出了车帘。
毋需想,这必然又是他侯母新纳的郎侍。
年轻的郎侍代了荀安的劳将他侯母往车里扶出,而他侯母则仍如以往那般,一见了他便笑着迎过来抓了他的手,“我的好安儿,这都快两年不见了吧,可想侯母了?”
“自然想。”
温言应着,荀安又往他侯母身后的马车瞧了瞧,“父亲没来吗?”
“你又不是不知,你父亲平素里便不爱出门,近些时日来身子又不好,侯母便没折腾他来。”
闻知他父亲身子不好,荀安忙问:“父亲身体抱恙了?”
“也没什么,就是染了风寒而已。”
略知了大概,荀安也就不再问了,只是心下隐隐牵忧着。
“我与安儿入宫叙话,你便在此候着。”
“是。”
吩咐了自己带来的郎侍,荀孚蓁便由荀安扶上了步撵。
由人抬在路上时,侯君又替荀安整了整衣裳,便瞧着自己儿子这副俊美无瑕的面容,又不禁叹道:“我儿这模样生得当真是美玉无瑕,任是哪个女人见了,不得留看两眼?”
却方赞罢,他母亲旋即又一叹转了调:“可惜了……”
荀安不敢接话。
路上所言不过浅聊,待一入了漪容宫门,襄南侯便开门见山了:“我听闻陛下往流波镇带回了个来历不明的郎君,且闻是被安顿进了西奉园?”
“是,那人曾从维达匪寇手中解救过陛下……”
忽听他侯母直言议起潮余,荀安心中一阵惊惶,只简然答罢一句后便默然垂首,心里则是惴惴不安。
好在上尊将这消息封的及时,他侯母的消息还没灵通到这境地,并不知潮余今日进宫,便只是风平浪静的絮叨:“侯母早便教导过你,求宠之法绝非长久之计,毕竟鲜有君王能如先帝那般深情厚意,更也不是每个郎臣都能如你舅父那般牢取皇心。”
荀安的舅父便是先帝挚爱一生的皇君,而在此之前,荀氏还曾出过两任皇君。
“十年来,女帝从未招幸后宫,今番却亲自将那郎君带回琢月,更还时常密往西奉园与之相会,女帝之意显然若此,你身作宫中掌事郎臣,却空置其多日而无所动?”
荀安低着头依然不敢应言,只乖乖听着他侯母的训话。
“你要知,纵是你舅父当年荣宠无双,也不得不包容六宫受幸——后宫之道便是如此,你若自己入不得陛下的眼,则应借旁人之势……”
“女帝陛下驾到——!”
襄南侯话至中时忽被堂外这一声高亢给惊了后辞戛止,荀安则更是直接怔在了原处,一时间甚至疑心自己是不是让他侯母说晕了头幻听了。
久未逢淋甘露的母子二人皆在堂中愣了好一会儿,才连忙迎了出去。
此时花非若已迈进了宫门,则见荀安一反平日里谦谦守礼的作风,手忙脚乱的迎到自己面前,瞧来像是被吓了个不轻。
而他母亲襄南侯也是差不多的惊骇。
果然,他这女帝与襄南侯母子间的关系着实不是一般的尴尬。
花非若一如寻常示以温笑,“不必多礼。”
然女帝这温笑在襄南侯看来却是如此非同寻常,“谢陛下。”
荀安惶然未定的收礼起身后又将母亲扶起,随后又俯首向女帝请罪道:“臣郎未知陛下大驾,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花非若亦予之一笑,温声道:“非是你不知迎候,是朕来晚了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