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雪地里零零落落的缀点着些红梅似的血迹,他循之往前,找到了一只为猎箭所伤的白狐。
看着大雪中几乎与天地融为一色的雪白狐狸,慕辞心中莫名隐生一分惋怜,便将这只狐狸从雪中抱起。
白狐洁净的毛发之下所藏遍体鳞伤,似乎不是第一次受此猎伤了。
他给白狐处理伤口,却好像怎么也止不住血,渐渐的,白狐的身躯浸没在一片烈红之中,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就看着白狐那双漆黑如墨点似的眸子,心中郁郁压沉。
看着这双濒死边缘却仍存着温煦柔笑的眸子,慕辞只感心中刺痛,便想抚摸那双眼。
却一回神,他怀里抱着的已不是雪白的狐狸,而浮现在眼前的也成了花非若温柔存笑的脸。
他披着一身如血染就的华服,以之所衬的面容却苍白得几乎没了生色。
宫城里大臣登朝的钟声响起,悠绕的回音纠缠在犹为昏晦的清晨潮凉的缓风里飘扬远泛。
早被诡梦惊醒的慕辞,在天还没亮时就起床在院中挥练刀法,全神贯注方压除了些许心中因那诡梦而起的焦躁。
朝钟之后无多会儿,慕辞便动身前往了卫平狱。
而后多日,皆是如此。
在这几日的朝堂上,花非若也放平了心态任大臣们辩吵议论,却无论他们如何争着期望女帝尽快诏定此事,他都并不直接作以应会,而待朝罢后,他便在清绪殿中补阅诸类文籍。
白天繁忙完,晚间花非若便会去西奉园与潮余作伴,松一松心神,如此时日积久,竟成了习惯。
慕辞则是每天都赶着早就去到卫平狱,待至傍晚方回,且心作打算,在那几个维达人交谈出些许有价值的线索前,他绝不会露面。
对此,慕辞有着相当的信心。
他认得里面领头的那个叫乌洛的人,且知这乌洛与萨安等人地位相当,也是直接听命于摩亚达的将领,故他一定知道摩亚达最初的计划。
而慕辞着实很好奇,摩亚达为什么会突然一声不响的撤离。
毕竟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和摩亚达彼此相抗多年,也算是战场上彼此了解的老熟人了。一直以来,摩亚达都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在进攻东洲,大有至死不休的势头。
而且这个人也很聪明,为了避免东洲诸国结盟,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只专注的攻打朝云,并同时遣使递书与颉族和涵上之国建交,惹得朝云北邻诸国蠢蠢欲动,由此令朝云愈发势单力薄,其计谋之深远足可见其狼子野心。
再者之后,哪怕已被击沉了黑魔舰队的主舰,战势大溃的摩亚达也并没有就此退离东洲,反倒还铤而走险的暗袭了月舒女帝。
依这种种行径看来,慕辞深觉摩亚达此番的撤退绝非弃攻之意,而只怕是藏着更深的杀机。
“wulor!”
(乌洛!)
今日入狱后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慕辞终于听见了维达人的声音。
“Kazu?”
(干嘛?)
乌洛的声音显然有些疲惫。
“Le koo baso dia un di boyada oradar ?Eny go sasandi en?”
(说实话在那之后你有没有接到摩亚达的信?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说话的这个维达人前几天也总时不时的与乌洛闲谈,也曾有几次谈到过摩亚达,但每次只要一提及与摩亚达相关的,乌洛就闭口不言。今天他大概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如慕辞所期望的,直接谈明了这个问题。
“Eny sun xien osior-dien pako,sodo oradar dilen.”
(我们现在在月舒的地牢里,没法和摩亚达联络。)
几天来,乌洛终于第一次回答了与摩亚达相关的问题!
“Eny bo sadaen xiko?boko sasaei ban dien?”
(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待在牢里吗!)
乌洛似乎叹了口气。
“oradar sulen Kaden buen len.”
(摩亚达已经撤出东洲海域了。)
这句话令那个维达人骤然愤怒的狠狠拍了牢门一响。
“Eny handa dien leiso,fu honbasu len?daxiya udo,hu kan kle baho yaf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