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天贶节,龟兹的文武百官皆站在大殿外,龟兹王也站在大殿最高台。
龟兹王垂眸看着台下那个身着祭祀服的男子。
祭祀神山的人要遮住面容,以视神灵一视同仁,也避免凡人凡貌冲撞神灵。
祭祀之人的祭祀服以黑红为主,金色为辅,又遮住了头,离远了看还以为是新娘子要出嫁了,周围环境也是红彤彤的一片,声势浩大,看起来喜庆极了。
姒昭与李蔚兮在不起眼的地方看着,有类似大祭司之类的人,端着一个大开口的玉盆,里头飘着满满的鲜花,那人用鲜花沾了些净水轻轻洒向祭祀之人。
一些繁琐的仪式完成后,便听一声长呵:“吉时到,向神山——”
声音一落,旁边一些也穿着祭祀礼服的人群开始吟唱,那声音悠长神秘,低沉却又穿透力极强,声音不大,可这偌大的场地,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祭祀之人随着吟唱一步一步地朝宫门走去,很慢很稳。
姒昭看向也在观礼的努尔霍加,只见他面色如常,像往常一样,瘦削的面庞没有多余的神色,很冷漠,甚至都没有看向从他眼前经过的祭祀之人。
阳光一视同仁的照耀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人,可努尔霍加的眼睛里却像是有阳光都温暖不到冰凉。
那些吟唱的人跟随着祭祀的队伍一同出了宫,祭祀之人以及整支蔓延几里的队伍都要自王宫步行至城外的神山脚下,再由祭祀之人独自上山,完成祭祀之礼。
整个过程要两天两夜,第三天清晨,队伍会带着祭祀之人抵达王宫,这便算是完成天贶节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为了防止祭祀过程出现任何意外,昌都王城的大半兵将和王宫的守卫都会跟随队伍,所以此刻,便是王城和王宫最脆弱的时候。
努尔霍加在祭祀队伍最末尾消失在宫门的那一刻抬起那双透澈如琥珀的冰冷眸子,深深的看了眼宫门,眼中尽是决绝狠厉。
男人收回眼神理了理衣袖衣摆,转身朝向王宫最中心最高处那座巍峨的大殿,淡淡对身侧的随从道:“吩咐下去,进宫。”
身侧的男子将腰弯的更低,应答道:“是。”随即便退至一旁将腰间的信号弹点燃,举过头顶。
登时,一支在白昼中不算亮眼却十分清晰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散落向四周。
不多时,努尔霍加身后远处便传来宫娥的惊叫声,他闻声转身朝身后看去,果然,一支大约几千人的军队挥舞着刀剑,伴随着鲜血和腥气朝自己赶来。
片刻,远处只剩下倾倒碎烂的灯柱,和极少倒在血泊的龟兹禁军与宫娥,那军队带头的人收了剑走到努尔霍加身侧道:“王爷,只差一步,请王爷下令。”
“辛苦岳父了,阿曼可安置好了?”努尔霍加并没有看向他只抬头看着前方。
带头的男子正是右贤王妃的父亲,龟兹的将军,努尔霍加的岳父,弥尔善。
努尔霍加能如此顺利的操控军中谋反,他功劳不小。
弥尔善虽是努尔霍加的岳父,可此刻恭敬非常,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臣子。
“臣不辛苦,阿曼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王爷只需放手一搏。”弥尔善低声道。
闻言,努尔霍加松开一直紧握的手,抬头看向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