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朝廷发生了不少大事,太子担任按察使访问受灾严重的州县,魏侯闭门静思己过,卫国公为母亲侍疾停职在家,可以说守旧派的几座大山都被压的动弹不得。
仁宗还提拔了几位名不见经传的官员,安插在六部和枢密院,其中就包括五公主内定驸马王承范,被任命为副都承旨,官职虽然只是五品,却能够常见天颜。
朝中有敏锐的大臣嗅到风向的转变,开始渐渐向宰相一派靠拢。
朝会后,仁宗留下崔容时和慕北辰。
慕北辰呈上口供,奏报道:“臣连夜拷打审问山匪流寇,他们多数出自荆州、鄂州一带,称地方节度使肆意征收赋税,致使民不聊生,很多壮年男子难以维系生计便落草为寇,以打家劫舍为生。”
仁宗起身走到立挂的舆图面前说道:“荆州和鄂州都位处洞庭湖以北地区,荆州饱受外患暂且不说,鄂州辖七县,市邑雄富,列肆繁错,一向繁华,怎么也会出现如此情况?”
崔容时回禀道:“臣听闻前朝有陋习,部分地方节度使在收取赋税时会截留一部分,美其名曰“留使”。臣曾翻看过近几年鄂州的缴税额,长势一直良好,所辖官员评级均为上等。若真如流寇所言鄂州存在税收沉疴的情况,官员们要保持良好政绩,确实只能从百姓身上多增收赋税。”
“朕为制衡节度使之权,特安排知州和通判三者间互相牵制,防止他们官官相护、串通一气,鱼肉百姓。”
慕北辰回道:“鄂州节度使张轩为前福州观察使张谦的门生,张谦曾因折变征税而受重责,听闻官德不佳。鄂州知州王珉乃前朝降将孟恭的孙女婿,宰相大人说的前朝陋习他未必不懂,且当年劝降孟恭之人是臣的先祖。鄂州通判刘禹舟曾任京西南路安抚使,京西南路......”
没等慕北辰说完,仁宗便点头,京西南路正是魏侯族亲的势力范围。
这几人分开看关系确实不大,但细细分析,都与勋贵一派盘根错节,倘若沆瀣一气,便会祸及百姓。
“宗室、勋贵骄恣,已然成为我朝病患,他们大量征地,导致自由民土地稀少,此事要处置,但还得徐徐图之。”
崔容时说道:“官家,臣听闻江陵府知州周函瑞近年政绩和口碑颇佳,他重新丈量土地和田亩,整顿财赋税务,遏止权贵土地兼并,还从豪强士绅手里获取了不少土地,均分摊给农民。同时兴修水利,疏浚运河,使良田大幅增加,造福一方。若这一系列良策能在荆湖北路推广,必将富及万民。”
“江陵阿周氏虽为世家大族,但家风清正,代代出贤才,这也是朕要从阿周氏选拔太子妃的原因。若洞庭湖一带真的沉疴弊病,便命周函瑞接任观察使,协同太子严厉整肃官吏,施德泽于民。”
崔容时和慕北辰同时回道:“官家英明。”
仁宗略显疲惫的斜倚在椅子上,按了按额头,继续说道:“眼下先让太子稳定灾区,整肃一波官吏,若仍有人不收手不收敛,明年必将全面从严。朕明日会在大朝会上宣布,明年由太子主抓官德建设,所有官员都要修德立身,以德治国、以德施政,严查严打不正之风。”
崔容时和慕北辰再次称赞官家英明,几场勋贵纷争竟让仁宗下定决心从严治吏,这也是守旧派始料未及的。
将整治官吏交给太子,看来官家已有让位的打算。
德治兴,国家兴,想必以后定然会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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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朝堂上风起云涌,西亭伯爵府也遭受剧变。
老夫人隔日醒来发现季姨娘被发配到城外庄子,沈依依被送到敬孝居,府里之人都唯沈云舒马首是瞻,她再次怒不可遏的将全府的主子召集到寿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