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娣来的很快,宋镜还没喝几口茶,郑世芳就进来禀报说左良娣来了,她之前派过来的邱锦和司兰也过来拜见了。
宋镜刚才过来时,司兰在厨房监督着熬药,邱锦奉宋岐的命令去给宋镜买外头的点心去了。
郑世芳已经将点心拿了进来,油纸包裹着,还冒着丝丝热气,是宋镜从前一直爱吃的。
宋镜没有伸手接糕点,而是叫了一声司兰,她声音不大,司兰却听见了,走了进来给她见礼,她这才道:“叫左良娣进来吧。”
左良娣便跟着引路的小内监进来了,她穿了一身蓝白对襟长裙,梳着堕马髻,鬓边簪着镶粉水晶的金梳,金梳垂下来一点流苏,旁边还簪了一朵小小珠花,显得贵气又端庄,生的也如郑世芳所说,亭亭玉立,气质婉约,五官舒展,让人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她一进来头也没敢抬便行礼拜见,宋镜稍稍抬了抬手指,“起来吧。”
左良娣起身后便乖巧站着,宋镜未曾说赐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道:“抬起头来,皇后娘娘之前宣召过你吗?”
左良娣这才抬头看了看宋镜,又稍稍放低了视线道:“回公主的话,娘娘见过妾身。”
她说的不是宣召。
宋镜不再问话,司兰上前一步道:“良娣不必紧张,公主只是从前没见过良娣,所以叫过来说说家常话罢了,公主三年不在雍都,还请良娣说细些。”
左良娣闻言更紧张了,头又低下去了些:“妾身今年十七岁了,是十二岁的时候见过皇后娘娘,那时候妾身还小,陛下和娘娘偶然路过臣妾的家,妾身一家得了皇后娘娘召见,进东宫前...娘娘也召见了一次。”
左盈白的父亲是郊城县令,郊城就在雍都边上。
路过他们的家,那应该是宋怀永还没当皇帝的时候了,宋镜一只手撑住额角,像是有些头疼一样揉了揉问道:“听说你父亲是郊城县令,五年前陛下和娘娘还没来郊城吧?”
左良娣稍稍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妾身家那时不在郊城县,父亲是去年调任郊城的。”
她见宋镜不说话,司兰还在笑眯眯盯着她等她把话说完,微微咽了咽才道:“妾身祖籍...博襄郡。”
大襄国以襄命名,就是博襄郡的襄,宋怀永是在博襄被拥立为帝的,那日一只喜鹊落在博襄郡城楼的牌匾上,停在襄字上许久,宋怀永请高僧占卜出此乃是天下大吉之相,因此定下了国号。
这个地方是宋怀永和李覃扶摇直上的地方,也是摘星公主宋镜新的人生开始的地方,但是这里也是她的丧母之地,是她登上高楼前最灰暗的过去。
就在司兰以为她要冷脸或者为难左良娣几句时,宋镜竟然噗嗤笑了,她细长的手指在额头上点了点道:“原来还是故人啊,博襄郡于本宫和太子而言意义非凡,母后把你送来,还真是用心了。”
这话左良娣不敢接,垂头不语,又听见宋镜道:“是个标志人儿,太子身子不好,二皇子年纪太小,本宫到现在也没个正经弟妹,没想到母后竟然赏赐了太子这么好的姑娘,咱们以后可要多多走动。”
左良娣这才又行了个礼道:“公主召见自当无有不应。”
宋镜的眼睛却扫到了左良娣手上带的镯子,她刚才站直了身子,牵动衣袖,隐约露出了些许。
一只白中透绿的竹镯,玉质清透,但是却不是上品。
她没有死盯着看,扫了一眼便错开了目光,赏赐了套头面,便叫挽心将她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