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孩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雅贤一愣,把目光落在苏定方的头上,道:
“定方,你我乃是父子,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你尽管说便是,我听着呢。”
“义父,我听说陛下这一次只拨给您三万兵马,而且只给了七天的干粮,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胡说!”
高雅贤一脚重重踩在水盆里,水花溅得苏定方满脸都是。
“我跟随陛下征战多年,不说情同手足,但也是过命的交情,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否则休怪我对你无情!”
说着,高雅贤把水盆踢开,连脚都没心情洗了。
苏定方叹了口气,将只剩下半盆水的水盆拿起,转身离开了大帐。
待苏定方走后,高雅贤眼眶红润,深呼吸了一口气,颤声道:
“我岂能不知这是去送死啊,如今佞臣当道,我们这些开国元老的好兄弟们,哪个落到了好下场?陛下啊陛下,您就真的忍心,将所有的兄弟都清除干净吗…”
“然,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我的牺牲,能为陛下换来世家们更多的支持,臣就是把这条命送出去,也未尝不可!”
高雅贤看着帐外的门头,叹了口气。
“只是可惜,定方年少英雄,聪明机警,却也要为这场政治交换作出牺牲,我,我实心不忍呀……”
说着,高雅贤眼眶热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此时此刻,苏定方就在帐外,高雅贤的话他全听到了。
寒风瑟瑟,却无法冻住他炽热的泪水。
‘义父,有我苏定方在,定会护你周全!’
第二天,整个大地一片雪皑,寒风呼啸,在城外等待出发命令的士兵们冷得直搓手,鼻涕已经被冻僵,眉毛似乎已经被染成了白色。
城门之下,窦建德披着厚厚的羊毛龙袍,紧紧握住高雅贤的手,颤声道:
“贤弟,此去艰难,须万分小心,不求有功,但求你能平安归来!”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不辱使命!”
“扑通!”
高雅贤跪在雪地之上,连磕三个响头,拱手道:
“陛下,臣去了,您切要保重龙体!”
说完,高雅贤起身转头,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三万大军,冒着寒风和漫天的飞雪,如同白龙一样,在雪地里蜿蜒前进。
他们,没有任何的后勤,只有手中的武器,以及随身携带的七天干粮。
更没有辎重部队,更像是一支全副武装,没有任何退路的死士。
乐寿城中,东来客栈。
一个掌柜搓着手,把一个小二叫了过来,道:
“老六,你赶紧出城,告诉城外的老三,让他赶紧给把情报传递出去!”
小二应了一声,把院中的驴车牵了出来,径直往城西方向出城。
“等等,这么大的雪天,要出城做甚?”
一个城门卫士小队长拦住了驴车。
小二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一叠铜钱,伸手递了过去。
“军爷,店里食材用完了,我需要去城外采购呢,这些是孝敬您喝茶的,请您笑纳!”
小队长只是瞧了一眼手上的铜板,十分不满意道:
“怎么?就这几个钱就想要打发老子?当我是乞丐呢?”
“额,这个,这个,军爷,今天出门赶得急,没带多少钱,您看要不这样,下次你们来我们店里,就鸭嘴巷的东来客栈,不管您吃喝多少,账都记我身上,如何?”
小队长打量了小二一圈,点了点头,道:
“那行,我记住你了,可别到时反悔了,老子可是不会付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