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娇娇笑着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后悠然道:
“不喜欢椰蓉糕也没关系,”她凑近容鸩,妖媚动人的眸子噙着笑意,洛娇娇又悄然从空间里拿出来一块茶酥,趁他不备又塞到他的嘴里,她娇笑:
“容鸩,这块茶酥是不是比方才的椰蓉糕好吃很多?”
洛娇娇恶趣味大起,她拆开自己手里的小木盒子,里面各式小甜点都有,洛娇娇嗜甜,所有的酥糕都是依着自己爱吃的口味买的,甜度也很高。
容鸩仿佛毫不在意一般,一点点依着洛娇娇的手吃下去那些甜到发腻的东西,洛娇娇翘首以待地盯着他。
呵,继续装。
可等了很久之后,容鸩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连洛娇娇都忍不住:
“若是觉得难吃,吐出来也行。”
随后她又慢慢问道:“容鸩,你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容鸩却淡然一笑:“能死在殿下手中,亦是奴的荣幸。
所以殿下打算何时给奴这个荣幸?”
他漆黑色的眼睛里泛出几分兴奋的意味,似乎真的在想着洛娇娇杀他的场景,容鸩难以控制地吻着洛娇娇的唇,低喃的声音有着蛊惑:
“所以殿下,待至以后,一定要亲手杀了奴。”
洛娇娇怜惜地抚着容鸩的脸,漫不经心地说着:
“真可惜,只要我还活着,你想死也得给我活着。”
她勾唇轻笑道:“容鸩,我还没死,你怎敢奢望着去死。”
容鸩吻在她的额上,轻抚着她洁白的脸颊:
“那奴便依殿下所言……”
生死与共。
洛娇娇看着大殿之下,不知何时自己头顶上的乌云早已散去,一轮圆月悬挂于半空中,皎洁的光芒盖过群星,只余一两盏星灯未灭,绕在它的身旁。
诡异的是,那一轮柔和皎洁的圆月,宛若一碗盛满鲜血的玉盘,赤红色的月光照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此时街道之中哪还有人影,空旷的上京城仿佛只剩她跟容鸩二人。
不会有人打扰到他们,
也不会有人能够拆散他们二人。
突然间,不知从哪里涌来一群寒鸦,乌压压的一片盘旋在明月之上,凄厉的哀鸣声渗骨,血红色的月光遮住了她的目光。
洛娇娇下意识地站起来,皱着眉看着这一切的变幻,突然间,小光球虚弱的声音在自己耳边急忙炸开:
“宿主快躲开!反派要对你下血咒!”
它的话说的太晚了,洛娇娇回过神的时候,容鸩已经吻上自己的唇,鲜血染上她的唇间,她看到万千寒鸦突然爆裂,无数血液如雨落下,点点荧光浮现在她的身旁,一声低语空灵而温柔,似乎含着世间万般柔情似骨:
“洛娇娇,陪在我的身边。”
容鸩的嘴角还流着血迹,他的身体如遭受重创一般,一口黑血喷在了玉瓦之上,汩汩的鲜血好似有了生命,无数的气泡从鲜血中冒出,强烈的腐蚀性把玉瓦烧灼完,留下一个窟窿,又继续向上蔓延。
洛娇娇的脖颈间感受到一抹寒意,冷到窒息的痛感不过一瞬,转瞬即逝,好似是她的错觉一般。
刹那之间,花园之中百花殆尽,缤纷艳丽的牡丹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腐败着,锦池滚滚,原本还在活跃着的锦鲤突然翻白,不仅是公主府,洛娇娇甚至能够看见不远处原先炽烈粉红的桃花林,逐渐淹没在黑夜之中。
十里之内,万千生灵,竟腐败于此,点点荧光越聚越多,它们围绕在洛娇娇与容鸩身旁,恍若坠入星海幻梦,一声声鸣叫自空中传来,这一次并非寒鸦于此,百鸟齐聚,共奏鸣章。
容鸩的面色愈发苍白,他已承受不住这一次的反噬,可他毫不在乎,痴恋的目光看着洛娇娇,薄唇微扬起一个笑意:
“娇娇儿,我们永远在一起。”
小光球在自己身旁说了什么洛娇娇已经记不清了,在一片混沌之中,洛娇娇看见容鸩再也没有承受住,七窍都已经开始流血,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出血,他向后倒去,竟想坠入无尽深渊。
洛娇娇想都没想,她头痛欲裂,还是没有半分犹豫地向前拉住容鸩,陪他坠入万丈深渊,容鸩的神情一滞,似乎没有意料到洛娇娇会陪他一起。
下坠的失重感让洛娇娇不受控制地闭着眼,到最后,她似乎听到了一声低笑,温柔缱绻的嗓音不舍而慢言:
“殿下,你是奴的了……”
到最后,他还是难掩心底疯狂的爱意,把神女拉下神坛,让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在坠地的一瞬间,她似乎闻到了百花的香气,轻柔的舒缓让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这惊天动地的场景,他们急匆匆从躲避的宅院中出来时,只看见了还未褪尽的血月逐渐恢复原本的明黄色,血腥的腐臭味熏天,原本盛开的百花一齐腐烂溃败。
他们看见玄黑的身影旁围绕着炽热的红光,而对面那道青白色的身影冲破了红光之中,把他扯回,霎那间,漫天红光如玉般崩裂碎开,如雪纷飞。
世界回归平静,两道孤独的身影彼此依偎,一种诡异的奇香忽然飘来,所有腐烂的花朵都重获新生,枯黄的花瓣掉落地上化为春泥,湛绿色的嫩芽再次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长出花儿来。
不过十余秒的时间里,万籁俱寂,世间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仿佛刚才炼狱般的场景只不过是他们的浮生一梦。
他们举着火把跑过去,只看见九公主一个人倒在那片花海之中,烂漫的花雨倾斜而下,沾在她白洁的脸颊上,落春惊恐不已,忙率人向前抱起洛娇娇回殿,又派遣几个丫鬟寻医。
落春着急之余,看到容鸩清瘦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花树下,他的脸上血迹斑斑,清冷的墨眼看着落春怀里还陷入昏迷中的洛娇娇,到最后无声说出几个字:
照顾好她。
落春愣了愣,无论什么时候,容鸩总习惯穿着一身玄衣,在株木山时便是,明明他伤得比洛娇娇严重很多。
可他永远都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血液浸在玄衣上什么都看不出,直到回府请了御医之后,她才知道容鸩的伤情有多严重。
从未有人在意他的生死,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不在乎了。
他一只手靠着树干,野风呼啸在容鸩的身上,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洛娇娇,随后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停留,再也不曾回头。
御医连夜赶来,凝神给洛娇娇把脉一番后,紧皱的眉头才舒缓开来,他起身向落春行礼道:
“大人,殿下的身体安然无恙,并未有其他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