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穆宁看着她,轻声问:“害怕了?”
宁晚桥摇摇头,“我的世界没有杀戮。”
“我知道,你在平昌侯府,即便被姨娘推入水里,被太夫人用火焚烧,也没有想要杀过她们。”
宁晚桥不语。
“你是个聪慧的女子。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若是日后我不能保你周全,这天下也不是我做主,我会主动结束我们的盟约,让你离开。”
宁晚桥听出了他的自责和无奈,“太子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后宫有许多看不见的血腥厮杀,我从懂事起,就常常看见别人杀人。第一次杀人,大概是在五六岁,记不清楚了。我发现有太监往我的饭食下药,不敢告诉母后与父皇听,为了保护自己,我谎称玉佩掉了,让太监帮我找。他找到井口边,我一把推他进去。只有一次杀他的机会,若是不成功,一定反过来会被他杀死。那时候我力气小,所以在推他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犹豫,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宁晚桥望着他,五六岁的她,其实还什么都不懂,阮穆宁已经自食其力了。
“我同你一样,想过安稳平静的生活,找个偏僻的地方,没有世间烦扰,岁月静好,与相爱的人执手偕老。只是我的出生,就注定了这样的美梦,是触不可及的。自由有时候需要用别人的生命来换取,有时候还会葬送自己的生命。”
宁晚桥道:“我知道风光荣华的背后,一定伴着残忍的杀戮。太子今夜冒着被皇上打入冷宫的危险出来看我,我很感激。救荣太夫人是我自己决定的,不关太子的事。若是太子因为我受牵连,我心中愧疚难安。”
阮穆宁咳了几声,微握拳掩抵在嘴边掩饰咳嗽,灯下他手指白皙,修长的手指泛出一种病态的白。
宁晚桥疑惑:“你怎么会咳嗽?方才我闻到你身上有酒味,难不成你喝酒了?”
“世子进宫找我,我陪他喝了两杯。”
“可是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我不醉,怎么能出来探望你?”
“我替太子把把脉吧?”
“你给我开过药方,还有香囊,我随身佩戴。”
说着,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香囊,宁晚桥看到了他里衣是蓝黑色的,惊讶地问:“太子穿的可是太监的衣服?”
“父皇的人混在东宫的太监里监视我,我不能随意出宫,所以假扮太监出宫来探望你。我自小多病,很少饮酒。”
宁晚桥问:“太子陪世子喝酒,假装不胜酒力,醉在榻上,再跟太监对换衣服出来的?”
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宁晚桥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太子早点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前功尽弃。”
他没有动身,又问:“你的伤口,可还好?”
“皇上只打了我十大板,是最低的刑罚。我知道的,只要太子稳坐东宫,我就还有一个太子妃的身份保护我。”
“父皇对你,跟其他的儿媳妇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