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阁向东三里便是小玄山,小玄山不高,只有两三百米,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岭更合适
春雨润物,山间的林木抽枝,放眼望去一片新绿
山脚下是一条三米宽的小河,春水初涨,河水冲击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响声,山间嫩绿的枝叶落在河面上,很快便被河水裹挟着冲向远方
河面不远处是一片巨大的营地,营地外立着一人高的土墙,更外围的地方立着木质的篱笆和拒马,阵阵呼喝声从营地中传出,惊起山间的飞鸟
巨大的军营校场上,四五百名身穿黑甲的士卒正持刀晨练,雪白的刀光划过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你们没吃饭吗,出刀绵软无力,破军刀首重气势,你们现在这样是想上战场送死吗”
校场之上的高台上,一个身穿黑甲的校尉盯着场下士卒,雷鸣般的吼声从高台上震荡开去
“每人加练三百刀,如果还是这样,全体午饭取消”
“是”
巨大的回应声响彻军营,低沉的嗡鸣声再次响起,只是士卒们的目光,却始终有意无意的瞥向中军大帐的方向
黑甲大汉眉头微皱,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口气,终究没再出声,只是他的视线却同样投向了远处的军营大帐,目光忧虑
中军大帐,大帐中央是一副黑虎下山的檀木屏风,屏风前的摆着张黑色的几案,几案上放着令签竹筒和几本黑底书册,几案往下便是十几张黑色的靠背木椅,整个营帐显得极为朴素
几案空出,庞年闭目坐在左边首位,右边首位空出,那里原本属于另一位护阁军统领,二十多个身穿甲胄的军官沉默坐在黑色木椅上,整个营帐没有一丝声音
轰轰,踏
帐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随着一声马匹的长嘶响起,帐外便恢复了宁静
庞年睁开眼睛,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持着马鞭,大步走进营帐,男子身形魁梧,两只眸子中闪着淡淡紫光,显然修为极为精深
“看来是都在等着我了”
男子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大帐中间,将马鞭扔在几案上,鞭子和木桌碰撞,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黑袍男子站在桌边,转过头扫视了众人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本座余江,奉阁主之命接管冰洋府护阁军,不知哪位是庞年”
“我是”
庞年坐在靠背大椅之上,双手覆在膝盖上,没有起身,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四十二岁的化形巅峰,修的是护阁军制式的玄龙劲,也当得起这份傲气了”,余江打量了一眼身穿黑甲的庞年,眼中的紫芒一闪而逝
下方的校尉们面色微变,神色不善的盯着桌旁的黑袍男子,如果不是庞年还没有动作,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动手将余江打出去了
余江似乎完全没感受到众人的敌意,只是盯着左首位上的庞年,但看到庞年神色平静,根本没什么反应,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无趣
“既然正主在,那我就不废话了”
“徐阁主谕令,庞年身为统领,护阁不利,险令青玉阁失守,护阁军上下死伤惨重,庞年责无旁贷,现夺去庞年护阁军统领一职,降为三等士卒,听候任用,护阁军事宜交由余江全权处理”
余江从袖中取出一分黄色卷轴,看也不看,直接放在桌案上
护阁军是阁主亲军,阁主对护阁军的权力极大,护阁军统领实际上地位等同于青玉阁副阁主,青玉阁阁主罢免一个副阁主可能需要费上一点手脚,但罢免护阁军统领,就真的只是一封谕令的事情
“庞年,交出印符吧”余江淡淡道
庞年指了指身旁桌案,黑色丝绸包裹着一个四方形的事物,依稀能看出是印章的模样
“看来是早有准备啊”,余江轻笑了一句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去吧”,余江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上方的桌案
“凭什么,庞将军带着我等连番血战,这才守下了青玉阁,阁主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老子不服”
一个腰间挂着长刀的黑甲校尉忽然站起,大声道
“秦山,退下”
一直未动的庞年,此时却忽然向着青年校尉喝道
“将军,我就是不服,咱们这么多兄弟出生入死,凭什么最后让一个外……”,青年校尉犹自说道
“我让你住嘴”
庞年忽然起身,猛的看向下方青年,声音严厉
余江脚步一顿,而后转过身,看着起身出列的青年校尉,脸上终于是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庞年看到黑袍男子脸上的神情,脸色终于是沉了下来
“不服,青玉阁城墙倒塌大半,到现在都还是一片废墟,三四千人的护阁军,现在还有多少,有没有一半,一帮废物,如果是我,早就将你们这帮废物处死了”
余江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眼中的紫芒忽然大盛,一枚紫色的三岔印记在额头浮现,营帐之内温度骤降,响起如同厉鬼哭嚎般的幽咽声
“既然不知感恩,那就去死吧”
轰
营帐之中忽然掠过一串紫色残影,十几米的距离一闪而逝,一只晶莹的紫色手掌骤然抓向年轻校尉胸口
“你……”
青年校尉脸色苍白,阴冷的气息不断钻入体内,内气如同凝固一般,体外只来得及浮起一片薄薄的黑色玄龙煞气
砰
一只如同黑玉般的手掌忽然从中伸出,黑色内气凝成黑蛟龙头咬向紫袍身影,两只手掌碰撞发出巨大的铿锵声,如同刀兵碰撞一般,猛烈的气流向着四周排荡开去,将帘帐撕成碎片,
“看来还是我更快一点”
一声轻笑响起,紫光缭绕的身影骤然退回桌边,余江眼中紫光闪动,五个手指之上却是粘着点点血迹
“魔功”,庞年扶着青年校尉,脸色却是骤然阴沉下来
黑甲校尉脸色惨白,胸前精钢锻造的铠甲上,出现五个拇指大小的凹陷,红色的鲜血不断的从五个孔洞中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