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暮离开了南部,纸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显然是寿数将尽了,进了坤卯派那剑更是晃了两下,直接变成了一堆废纸从空中落了下去。
三月暮飞得不高,纸剑没了,他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也不甚着急回山,他转悠着想就近叫一辆马车载自己回去,天还没亮,马车也少,但当看见远处有马车跑近时,他又后退一步让开了。
三月暮无意识地搓了下手指,那里刚刚还沾上了血。
他想,自己这带着血腥气的,还是别去做人家的马车了,于是又跃至旁边的一处屋檐上,不紧不慢地向回去。
他一路走,一路看着风景,路过一个小山头时他看日出极美极艳,便坐在树梢看了一会,当那轮鲜红破云而出,第一束橙黄色的光照在这棵树上,映着散落在枝丫间的白色衣带,薄纱与翠色的叶子交错,树上的人像是无意入凡间的谪仙,不似有过半点血腥。
三月暮坐得高,看得也远。他望向山下熙攘的城镇,日升月沉,又是一天。镇子上的人们,有人看见旭日,是因为早早醒来,有人却是因为一夜未眠。
他又跳下树向前走了。
他就这样走走停停,回到若山的时候已过了清晨。
池上暝安静地抱着自己的本体等在山门边,直到看到三月暮,他蹙在一起的眉心才松下来。
“这么不放心我?”三月暮笑眯眯地凑近他问。
池上暝:“嗯。”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可是坤卯派掌门。”三月暮半真半假地逗了他一句,然后退开了,他伸了个懒腰向回走,边走边说,“晨修是不是结束了?那我就不用过去了。今天有什么要忙的事吗?没有的话,你替我处理一会公务,我回去补个觉。”
池上暝忽然抬起手臂抓住了三月暮的手。
三月暮脚步一顿,他转过头:“怎么了?”
池上暝眉头又蹙起来了,他盯着三月暮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可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装得太好了,竟然连他都能骗过去。
池上暝:“……没怎么。”
三月暮抽回手,又在将分未分的时候捏了下池上暝的指尖,他说:“小祖宗,你可太敏感了,我都多大了,还能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小情绪吗?”
池上暝:“哦。”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听不来三月暮这样称呼自己,脸烧得有点厉害。
三月暮挑了下眉向回走了。
池上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活像个被调戏了的小媳妇。
三月暮:“沈兴醒了吗?”
“他一夜没睡,”池上暝回答说,“主人一会睡醒要继续问他吗?”
三月暮:“不问,先晾他一阵,你把——”
他踩到了一颗小石子,又踢到路一边。
“你把刚刚南部发生的事旁敲侧击地让他知道,说的时候做些改动,具体的……你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