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暮没有作声,他是一个贪心的人,得到过的,他就不想再失去了。
他曾失去的太多了,而真正有过失而复得的,只有池上暝。
他不知道这一次的离别,这一次的失去,还能不能复得。
禁制前的风好冷啊,他想,风吹到这里之前,应该已经路过了这世上所有的极寒之地吧。
风再冷,到底也没有池上暝触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指冷,他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池上暝的指尖流出,钻回了他的体内。
池上暝心口的鸳鸯印记不见了。
“别这样,鸳鸯,”三月暮被定在原地,池上暝想做什么他都再也无法阻拦,只能红着眼睛苦苦哀求着他,“别走,你说过,一定会回来的,求求你,不要认别人为主,求求你……”
他苦求至极,也卑微至极。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主人,对自己的灵剑用“求”这个字。
可无论他怎样恳求,池上暝都不答话。
三月暮不明白,明明之前,池上暝是最在乎自己的感受的,连让自己不开心都不舍得,为什么现在又舍得让他这样难过?
池上暝收回手,凑上前含住了三月暮的唇。
他哪里舍得呢?他舍不得让三月暮委屈流泪,更舍不得留他一人。
但他想保护他,也想保护他在乎的一切,所以,他得走了。
他轻轻吻着他,又很快分开。
吻有点咸,三月暮在哭。
唇上留下的水渍也不知是唾液还是泪水。
这是第一次,池上暝没有安慰他,也没有擦去他的眼泪,池上暝解下了腰间的剑穗,放到三月暮手中,又帮他一根一根攥紧手指。
安静又决绝。
其实这一吻和这些动作,都是池上暝不该做的,只会增加叶言卿对他的怀疑,于他之后想做的事情无益。
但他真的舍不得啊。
“主人,帮我好好保管。”池上暝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主人了。”
“不要……”本该坐在最高处的掌门把自己低到了尘埃中,再次成为了那个奢求温暖的乞儿,“求求你,池上暝……不要认别人为主,鸳鸯,你别走……求你……”
池上暝按住他的唇,不让他继续哀求。
再求,他就舍不得走了。
“照顾好自己,保重。”池上暝留恋地握了一下三月暮的手,而后将他一掌推回禁制内,向他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灿烂笑容,接着再不犹豫地转头走向叶言卿。
三月暮目眦欲裂地在禁制后看着,看着池上暝幻出本体,交到叶言卿手上,道:“叶掌门该信守承诺了,不然,我也不会配合的。”
三月暮还在勉强支撑的心脏一瞬间千疮百孔,手中的剑穗如同寒冰,冷意沿着他的掌心席卷而上。
叶言卿握住剑柄,在手中掂了掂,瞥见三月暮的神色,他哼笑一声,冲一旁的弟子抬抬下颚,几个弟子就架着失去意识的墨凡走到禁制前,用力地推了进去。
三月暮没有去接墨凡,他仍旧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