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上刚刚把正事说完,便咳嗽了几句开始敲打秦道,“大司空辛苦,这几日一直在幽州城附近寻找这迁坟的好地方,你昨日报上来的西郊山脚下的那一块地,朕很满意,依朕看,就赶快把他姜钦和王截的坟墓迁过去就是了。”
秦道听着,心里也是暗自打鼓,看来是势在必行了,只好默默等待着皇上劈头盖脸的训斥。
“太师啊,”皇上果然对着秦道说话,这位秦太师不禁浑身一激灵,“这迁坟的大事,还是得你来干,这朝中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工作了,你看咱们是不是早日开工啊?”
皇上这一番话倒是说的秦道很迷糊,似乎前段时间的朝堂争辩就没有发生过似的,竟还这般和风细雨,咨询起他的意见来了。秦道也是就坡下驴,趁机说道,“皇上圣明,那西郊大昭山下,确实是个好地方,微臣前去探查一番,一定速速开工。”
“好,这就对了,朕等着你的好消息啊。”达奚日干坐在龙椅之上,脸上划过一丝微笑,但这笑容里,似乎又有些不为人知的神秘。
秦道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皇上还是倚重他,知道前几日的话说的太重,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秦道也不敢再磨洋工了,一旦再次激化和皇上之间的矛盾,必定是没什么自己的好果子吃,于是也不做任何耽搁,召集工匠前往西郊勘测,近日就准备开始先挖掘墓道。
姜元这边也知道了朝堂上的事情,听说秦道很快就要去西郊开工,心里自然是不情不愿。作为姜钦唯一的孩子,谁能希望自己的父亲下葬几十年后再被打扰呢?原本那北郊是虞朝的龙脉之地,姜钦埋在那里是应该应份的,如今就是因为皇上的一时兴起,就得给他腾地方,搬到一个之前根本无人知晓的地方去。姜钦越想越觉得悲伤,也愈发觉得自己这太后当的也是憋屈,但思前想后也没啥好的办法,只好安排亲自前往西郊,看看这未来父亲的长眠之地,姑且算是给自己解解心宽。
几日之后的一个下午,出城的人也随着日头的下落渐渐少了下来,姜元赶在这个时候出宫,一来路上快些,二来也避免引来围观,她也并没带多少随从,轻车简行,一路无书,来到这西郊大昭山下。
站在山脚下,姜元叹了口气望了望远方,虽说山势比北郊的小了些,但基本上也是三山环抱,中间留下一块平地,如同一个龙椅的造型,和那北郊的地势基本一致。
“聊胜于无吧。”姜元也是自言自语道,对于她来说,是自知拗不过达奚日干的,能得到这么一块地方作为自己父亲的安身之所,也算是可以接受了。
姜元又看了看这工地之上,不少工人已经在地上打洞了,想必是先挖出几个竖井来,再由这些竖井延伸出墓道,并在墓道的连接处挖出地宫来安放棺椁。看到这里,姜元想着未来自己的父亲母亲可以在此处合葬,不受其他人的打扰,便也感到了一丝欣慰。
“走吧,多看无益。”姜元冲着身边的随从招呼着,眼看太阳也要落山,便准备起驾回宫去了。
姜元从西郊往皇城返回,但这走了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看见一队皇家人马悄悄的对向而来,看到她的车驾,似乎还有意躲避,但无奈已经相距太近,无处躲藏,就这样默默的站在路旁,等着太后的大驾先过。
“这是宫里的人吗?这么晚了出城要去哪里?”姜元撩开车帘,问侍卫道。
“回太后,我们也不清楚,今日应该没有动用禁军的安排。”侍卫如实回答。
“这就怪了,看这个意思,也是奔着西郊而去的,但这宫里还有谁会如此在意这迁坟的事呢?”姜元越想越觉得蹊跷,“去把那队伍领头的人叫过来,我要问他话。”
不多时,侍卫就把对面人马领头的将士叫过来了,原来不是外人,就是禁军的一位副统领,也是近日刚刚提拔上来的狄族子弟,以往和皇上的交情不浅。
“统领,这天都要黑了,不知这是要去哪里啊?”姜元站在车上问话。
“啊…这…就是去城西办点事,巡视一圈就回来。”这统领支支吾吾,说的并不圆全。
“哼,这禁军出城,得有皇上的命令,你竟敢私自动用禁军,看来你是不想活命了!”姜元看他本来就心里没数,便厉声质问道。
“太后恕罪!”这禁军副统领听太后这么一说,吓得连连下跪,“这…这确实是有皇上口谕,微臣才敢出城的,要不…要不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会啊。”
“哦,那你倒说说,皇上让你出城做什么啊?”
“这…回太后,确实行动秘密,容微臣不能相告。”
姜元看在眼里,这副统领已经吓破了胆,应该是没有说谎,但估计这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故此也就没再深究,“唉,瞧把你给吓得,我不过就是问问,快去办差吧。”
那副统领像是摘下了头上的紧箍一般,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队伍当中,带着人马快步通过,直奔西郊而去。
“奇怪,你说,他们这是去干什么了?”姜元还是没想明白,接着问身边的侍卫道。
“没太看懂,但看他们鬼鬼祟祟,不敢声张,似乎不像是去工地监工,倒像是埋伏去了。”侍卫又看了看这人马的背影,不禁说道。
“埋伏…”姜元自言自语道,又勾连了一番这几日皇上对秦道大变的态度,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心里升了出来。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秦道约上达奚海山,在自家的花园里宴饮,所谈之事不必多想,自然还是怎样谋权篡位,为这达奚海山夺来至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