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啊,朕的弟弟现在坐镇交州,我看那边民风淳朴,也没有人反叛闹事啊,至于税收的问题,不过就是路途遥远,路上损耗的比较大罢了,咱们大夏也不差那点钱。”达奚日干侧坐在龙椅之上,瞥了一眼秦道,“这交州,就暂且这个样子吧。”
秦道显然是没有看清楚皇上的心思,还是急于求成,接着说道,“陛下,当初您就出生在交州,您就不想让这龙兴之地归于己手吗?”
秦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去揭皇上得国不正的伤疤,自然引得皇上不悦,“朕在交州一共就住了几个月,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倒是毫不相干的。”达奚日干见秦道不听劝,只好转移话题道,“朕以为,交州即便有问题,也只是这肢体之患,真正的问题还是在于西北的芮族人,自从孟贲逃往芮地,那边日渐兵强马壮,虽说这几年波澜不惊,但想必也是暗中密谋,应调拨人马加强防御才是。”
“皇上,您不妨想想,孟贲若是想直取中原,五年前他兵临幽州城下也不是不行,但当年他只打到阴山脚下,就是明摆着没有这个心,他必不会起事的。”秦道越说越着急,语气也越来越激烈,“那檀石可汗身体不好,近来不少家国大事都已经交给孟贲去办理,他芮族人就更不可能犯边了,陛下您想想,那孟贲好歹也是您的亲舅舅…”
“好了!”达奚日干被秦道的絮絮叨叨烦的不行,终于是发作了,“西北的事情咱们先放在一边,但这交州,朕不会派出一兵一卒,太师,你也无需再多言。”
秦道见皇上龙颜大怒,便也不好再说,只好忍气吞声,脸上却是写满了不忿。
皇上见状,心里当然不悦,便趁机拱火道,“太师,朕的行宫,修的怎么样了?听说那姜钦的陵墓,是未动一砖一瓦吧?”
“回陛下,目前还在测量和制图,因此暂未开始动工。”秦道压住火,答复皇上说。
“哼,朕看你就是故意磨洋工,不愿意担这刨坟掘墓的名声吧,你若是不愿意干,朕也不强求,自然有人可以干!”皇上也是发了狠,放大了嗓门说道。
“回陛下,臣干不了。”忍无可忍的秦道也是硬气了起来,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留下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
看着秦道远去的背影,原本就对秦道的专权颇有微词的达奚日干,坐在龙椅之上,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秦道虽说是呛了皇上一道,但毕竟是被当众羞辱了一番,心里自然也是极不痛快,晚上便拉上达奚海山喝酒,一是和这位王爷好好叙叙旧,二是借酒浇愁,缓解一下白天的苦恼。
“太师,白天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弟弟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又何必太放在心上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达奚海山见秦道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主动发话给他解宽心。
“唉,皇上这是当众要罢免我啊,不过也好,真的要不干了,我就回湘州老家去,我当个富翁,孝养老母,我倒是落得个痛快!”秦道看来也是多喝了几杯,说起了气话。
达奚海山自然知道秦道是一个专权之人,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把权力拱手相让呢,于是也是安慰道,“唉,太师,这朝廷不能没有你啊,你就是这大夏的半壁江山,即便你提出来要走,陛下也万不可能允许的。”
秦道的气稍微消了一点,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是啊,皇上多少还得记得点疼吧,五年前付横的叛军兵临城下,要不是我从青州驰援相救,他还真不见得…”秦道说到这里自知失言,便咳嗽了几声,转移话题道,“有时候我也想啊,我其实也算是有退路,即便说不干了,被皇上免了我的官,大不了回家去呗,湘州我也置了不少产业,我也是怡然自乐,倒是想想您啊,我这心里就难免过意不去…”
“这…太师这是何言啊?”达奚海山看这话头竟不知不觉的到了自己这一边,秦道还若有深意,便有些惊慌的问道。
“王爷,您是个没有退路之人啊,我倒台了,还可以回老家,您若出了什么闪失,您能去哪里呢?即便您可以逃出这京师,但您跑到哪里,朝廷能不对您赶尽杀绝呢?我是想到这里,才觉得悲伤啊…”秦道又给达奚海山满上了一杯酒,也不知道这话是有感而发还是故意钓鱼。
“太师…太师想多了,我们都是一父虽生,即便走的不是很近,那…那皇上也不至于要置我于死地的。”达奚海山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话里却透露出一点犹豫。
“我的王爷啊,您的父亲和先帝,那不也是一父所生吗?但从争夺皇位的那一刻起,不就都憋着置对方于死地吗?”秦道扶了扶酒杯,“您的父亲,老越王爷,虽说看似是被江湖人士击杀,但谁知道幕后黑手是谁?王爷啊,龙椅上只能坐下一个人,您不得不早做打算啊。”
达奚海山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也就不瞒着太师了,其实当初到青州去,并非皇上的安排,而是我自己的决定,也是他对我敌意渐深,我在这幽州待着,实在是如芒刺在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才远走他乡啊!”海山说着,也不禁暗自垂泪,“我母亲身份低微,我自知无法承袭父亲的爵位,因此并没有去争过什么,但我这弟弟,却处处提防着我,打压着我,您不知道他定期发给我的圣旨,里面除了满篇的数落,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提及我的出身,将我作践的一无是处,所以我即便来到这京城,也想方设法不去进宫面圣。说实话,我恨不得和我这个弟弟一辈子也不要再见才好…”
听到这里,秦道才知道达奚海山这些年受的气一点也不比自己少,便继续给王爷添满了酒,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这数落我也就罢了,去年我的生母去世,她虽然不是明媒正娶,但好歹也给父亲生下了长子,应该有些哀荣的。但皇上竟然连把她和父亲合葬的机会都没给,只将她作为侍女,陪葬在了父亲的陵墓之外,这…这让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沉默了片刻,秦道突然低声说道,“王爷,你就没想过那大宝之位?”
“太师,太师可不敢妄言啊!”达奚海山见秦道这样说,惊慌失措的制止道,酒劲也一下子醒过来一半,“先帝驾崩时,他膝下没有亲生的儿子,皇上是皇爷爷身份最为尊贵的孙子了,他确实是即位的最佳人选,我虽然是父亲的长子,但确实身份不够,这我是从来没有想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