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此刻一片喧哗。
“开庙,开庙!!我要见菩萨,我要见菩萨!王胭胭回来了,回来找我索命来了,菩萨救命啊!!!”
刘传国俨然被吓破了胆,脸色白得死人一样,浑身瘫软地被人搀扶着,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冷汗浸透了全身。其他村民一边小心地搀着他,一边七嘴八舌地劝着:
“村长,初一十五不能入庙,这是菩萨的规矩!今天是十五,这庙开不得啊!”
“那王胭…人面蛛虽然跑了,但怎么可能进得来村子呢?咱们这儿有菩萨庇佑啊!”
“就是啊,您回去好好歇着,叫嫂子泡壶茶安安神。明天一早咱们就开庙去求菩萨,好不好?”
……
七嘴八舌之下,刘传国好似暂时被安抚下来了,叫人搀扶着回了自己家。村中其他人也慢慢散去,街道上又恢复了宁静。
苏月娆便在这时候忽然出现在裴溯之三人身后,手上提着几盏不知哪里搞来的油灯,眼神紧盯着刘传国离开的方向:
“跟上他。”
宋晚星吓了一跳:
“哇啊!吓死我了。月月你刚刚去哪里了,真的去档案室了吗?”
苏月娆顿了下,言简意赅地把刚才的经历都复述了一遍,才语气平淡道:
“十神村每隔三月便献祭一名女子给他们口中的‘菩萨’,王胭胭——就是那人面蛛——是刘传国曾经的未婚妻,也被献祭了。但她死时怨气太深,化作了地缚灵一样的魔物,盘踞在那破庙里,专杀负心男子。”
裴溯之听得微微皱眉:“这‘菩萨’不是什么好东西,必得诛之。只是刚刚听村民说初一十五不能开庙,今日不巧,恰是十五,进不得庙,怕只能以后徐徐图之。”
苏月娆轻嗤一声,语带嘲讽:
“不必。刘传国刚在档案室被我吓破了胆,现在满心以为王胭胭找他索命来了。此人贪生怕死、自私投机到了极致,今夜必然偷偷开庙,我们且跟着他,去会会那‘菩萨’。”
裴溯之一愣。
倒不是因为她这番话有多惊世骇俗,而是因为这是苏月娆自绞去情丝那夜以后露出的第一个笑——浅淡清冷,略带嘲讽,与记忆中孟月腼腆又带点儿讨好的笑容,近乎是两个极端了。
这段时间被他极力忽略的事实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冷酷地提醒着他——他的小青梅已脱胎换骨,真的不是从前那个孟月了。
孟月已经割舍过去、阔步向前了,然而他现在才发觉,她在他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
今夜月黑风高、乌云蔽空。
刘传国家住在村头,一座气派得与乡村格格不入的四进宅子,乌瓦青砖、雕窗绣楼,庭院里还有口水井,生活富足且滋润。
天刚一擦黑,房间里的灯就灭了,然后便久久没有声响。一直到巳时,整个村落的人几乎都已睡去、院子里的大黄狗也昏昏欲睡,宅子正门才打开一条缝。刘传国挈着一纸灯笼从里走出,先谨慎地四下张望片刻,确认没人之后才蹑手蹑脚地朝村口走去。
“晚星,隐匿符。”
苏月娆藏在路旁的树后,一面盯着刘传国离开的方向,一面呼唤队伍中唯一的法修宋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