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想了一晚今后何去何从的问题,辗转反侧,钱烂烂失眠了。
露水很重的时候她便起了床。
“砰——”
桌上那碗凉透的红糖水摔破了,冰凉的水溅上她的裙角。
懒去擦拭,她便出了门。
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和那些草木擦肩而过。
湿湿复湿湿,露水、红糖水被她带在身上,一起去了药房。
她推了推门,锁的很紧,许是她来太早了。
在一旁的石阶上,她坐下,撑着腮,眼皮微蜷,听花落的声音。
白色的花瓣如蝶飘落,她一片一片地数着。
“五十、四十九、四十八、……三、二、一。”
花香飘溢,沁人心脾,叫人清醒。
蒙蒙的晨光踩着露水而来,一袭苦味掺在清清甜甜的花香中。
“xixi——”她吸了吸鼻子,一向嗅觉灵敏的她不经黑了脸,好苦,吐了吐舌头。
什么味啊!
呕了——
大清早的就这么恶心,禁不住好奇心,钱烂烂跟着味道找了去。
那股味带着她绕到了药房的后面,那是一个小小的房子。
从门纸中戳了一个小洞,那种令人胃里翻江倒海的味道直直地撞了出来,钱烂烂当下就觉得口中含了一颗破了的苦胆。
苦了吧唧的~连带着她的脸都扭曲了。
捏着鼻子,放了一颗眼睛进洞里,她便瞧见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爬上了梯子,搜罗着药材,在里边忙下忙上的。
目光一偏移,就瞅见了一个大浴桶,下边搁着火红的碳,没有明火。
下边是白白浓浓的烟雾从碳里边跑出来,升到上边,是淡淡的水汽冉冉升起,二者合二为一,朝屋顶正中央的一个洞中跑了出去。
不知道里边煮的是怎样的一锅汤,汤药,竟然要如此文火慢炖,小心对待。
只是这味儿未免太恶心!
钱烂烂闪了闪眼皮,动了动脖子,把眼睛从洞里面移出来。
手放在门上,要进去瞧瞧里边熬的什么灵丹妙药,仙丹露水。
门一开,浓重的气息便扑进了。
紧紧地捏着鼻子,她需要适应适应。
老头见人来了,忙扶稳了梯子,端着药材,从上边爬下来。
那个水汽腾升的桶子突然一动,一个光滑的头颅冒了出来,一个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探这个世界。
“臭小子,快趴下!”老头甩起手中的的托盘,带着一堆药材,穿越了距离拍到那只光溜溜的圆脑袋上。
像是锤子打地鼠,那家伙头上受疼,啪嗒着眼光钻进了水里。
钱烂烂看出来了,就是那个追着她跑、扬言要跟她拜师学艺的小药童。
老宁儿从梯子上爬下,跪在地上,十分歉意地说。“不知主子来临,有失远迎。”
“嗯,你来吧。”钱烂烂说着,人就朝大浴桶那走去了。
“主子止步。”老宁儿的声音在身后叫住了钱烂烂,随后,人快步跑到钱烂烂跟前。
“不给看?”钱烂烂说出询问的话,却是一副要看到底的气势。
“这……童子不着寸缕,实在是不宜……”老宁儿小心地回话,心里却为钱烂烂感到害臊。
“小孩子而已,有什么好忌讳的?”
她一点都不知道避嫌。
“他……”看了眼钱烂烂,老宁儿说:“他可不是小孩。”
钱烂烂回忆了下她对小药童的记忆:“矮小……再加上……”智力低下。
补上:“大脑发育不周全。”
这种地方姑娘家还是不宜久留的。
“咳咳咳……”老宁儿做了个请的手势,“主子,您请先出去。”
可疑,钱烂烂觉得,于是便悄声问道:
“你老头藏了什么秘密,神神兮兮的,不让我瞧见。”
“哪,哪有啊……”老头说话有些支吾,眼神还有些跳动,在闪躲。
“有问题!”钱烂烂笃定地咬住,眼睛犀利地从老头身上划过去,好似要将人切得七零八碎。
“没有。”老头肯定地说,欲堵住钱烂烂的猜疑心。
“啊哈哈。我想多了。”她眉眼弯弯地笑了笑,在老头的指导方向下朝门口走去了。
只是,走到门口,她就听见了水溅起的声音,转头,动作十分灵敏。
老宁儿注意到钱烂烂这不知羞耻的动作,跳起老骨头,张成大字,像一面旗子一样当在了钱烂烂的视线前。
朝后边大叫一声:“快趴下!”
扑通一声,水桶动静不小,如雷砸下。
“我是地雷么?”钱烂烂瞟窃完了就扭头看向了紧张兮兮的老头。
你是魔鬼!
不知羞耻的女魔头!
老宁儿堵着一口气在心里边大骂钱烂烂不知羞耻,不守妇道。
面上,他却平静的很,“主子快随奴才出去,切莫污了眼睛。”
钱烂烂:抱歉,已经一览无余。
“他为什么像一条黑泥鳅?”钱烂烂眨着大眼睛问,好不知羞耻。
老宁儿张大嘴巴,瞪大眼睛,手不自觉地愣了像条棍子。
看完了?
那他刚才努力蹦跶个屁啊!
您看清楚了吗?老宁儿想问。
“为什么啊?”只顾着好奇,钱烂烂伸手戳了戳老宁儿的胳膊,硬硬的,他愣住了。
怎么回答这种问题,不,是怎么问的出这种问题的?
还有没有羞耻之心了?
“主子莫要问这种……问题了,快随奴才出去吧。”他请求地说,似乎钱烂烂的问题十分的难为他。
钱烂烂一个现代人哪有什么顾忌,说话更是不着调:“你是不是把人家煮入味了,像那种红烧肉一样。”
老宁儿:“……”
“走吧走吧,主子,求您了。”
“您可是贝勒爷的女人。”
要是让贝勒爷发现今日之事,一锅喂狗的红烧肉炖的就是他们师徒二人。
您可是贝勒爷的女人……
钱烂烂一听这种话心里就不爽,看向老头的眼睛毒辣,差点没把他给生剥了凌迟。
老宁儿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感觉脖子上凉嗖嗖的,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上边来回地滑动。
没等他看过去确认,钱烂烂的就走出了门口。
老宁儿朝那只那浴桶吼了一声:“继续泡着,不许出来!”
随后正要走出去,那半开着的大门猛然地打了回来,像一个带着满腔怒气的大嘴巴子,狠劲儿地摔到他的老脸上。
疼的他几几要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