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一问,听在群臣耳里却有雷霆之威。吓得一个个赶紧跪下:“臣等不敢。”
呵。
不敢,而非不想么?
朱祁钰心中哂笑,面上却一脸沉凝:“当年皇考薨,皇兄年幼,遂设五位辅政大臣。然太皇太后不愿僭越,三杨不敢僭越。遂在内阁票拟外,又弄了个司礼监批红。原是无奈之举,却也为来日之祸埋下根苗。”
群臣:……
这个锅,他们曾死死扣在了王振头上。
张口闭口奸宦误国,千刀万剐不足以赎其罪。
但内心却也不得不承认,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前,王振也曾兢兢业业陪正庶人读书
跪求当时还未亲政的他仔细学习,方能承托起宣宗爷留下的万里河山。
就好像土木之变后,江山危亡。陈循也极力支持今上、于谦,拱卫河山,王文更是处处以陛下马首是瞻一样。
咳咳。
虽然将两位大人与奸宦相提并论,实在辱两位大人。但道理还真就是皇爷所说的那么个道理──权力改变人心。
朱祁钰叹:“人非圣贤,皆有私心。而过多权柄集于一身,无疑会放大私欲。实权尚书入内阁,是朕欠考量了。才让阁臣越发超然,助长其私心,方有陈、王二人之过。”
主辱臣死。
当臣子的,哪能让帝王自责?
忙纷纷开口劝慰,说当初情况特殊。内忧外患,正是非常之际。有所破格,那也是在所难免。而后……
而后皇爷仁德,陈、王二人也未有不妥之处。
是以一直就任阁臣,哪里想着一场乡试而已,竟让两位大人……
唉!
提及这个,群臣就不免叹息那俩晚节不保,也暗怪他们两颗老鼠屎,腥了一锅好汤。
看来今儿新吏部尚书跟户部尚书不但入不了内阁,就连整个内阁的含金量都得跟着往下降不知多少。
果不其然,皇爷在众人劝说下,刚略减了些自责,转身就恢复了太宗旧制。
不但内阁成员不再由实权尚书担任,还失去了至关重要的,能够使之无限接近于宰相权力的票拟权。
内书房也宣告关闭。
不再着意培养太监读书识字,被王振摘下去那块后宫与内宦不可干政的铁牌牌,又由朱祁钰亲手又挂了上去。
唔。
他不当那偷奸耍滑的懒蛋子,后面子子孙孙也别想!
都给朕勤勉认真起来。
一时间,有志的大臣跟宦官们心都凉了半截:奋斗过半,眼看着就要到终点了,结果终点被拆了!还有生之年,甚至有明一朝都很可能不复再建。
自此,司礼监秉笔太监也好,掌印太监也罢,都只是区区四品。
没有披红权,不许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