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兰陵县的街上遇到我和盛君川,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脸上的错愕。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发现我们的同时,立刻拽住同行女子的手臂,扭头就往来时的路疾走而去。
盛君川冲我使了个眼色,一边高呼着“何兄!何兄!”一边拉着我朝何慕他们追了过去。
何慕自知躲不过,只好停下脚步,硬着头皮转过身来,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感叹道:“啊,原来是盛将……”
“果真是何兄!方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位一定就是嫂夫人吧!”盛君川自然地打断了何慕的话,并且不动声色地将目标换成了站在何慕身旁的女子。“鄙姓盛,见过嫂夫人。”盛君川微微颔首,面带微笑着抱拳打了声招呼。
那名女子低头欠身回了个礼,却是一言不发。何慕见状连忙干笑了两声,打着圆场道:“盛……贤弟,今日怎会有空到兰陵县?”何慕大概是从盛君川的言语和称呼中发现他不愿在建平境内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连忙换了个叫法。
“唉!实不相瞒,是琉璃不知从哪听说今日是兰陵县传统的丰收节,非要吵着要我陪她过来凑凑热闹,我也是没有办法。”盛君川看似无可奈何的叹着气摇了摇头,然后凑近何慕低声道:“何兄是过来人,一定比我更清楚这种感受。心上人的要求,怎么能拒绝呢?倘若不答应,闹起来没完没了不说,哄起来也是费心费力,还不如一开始就顺着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他将音量控制得刚刚好,这几句话除了何慕以外,我和那名女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何慕偷偷瞄了一眼我不自觉与盛君川交握在一起的手,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明显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应道:“贤弟说的在理。”随后便详细地向我们介绍了丰收节的由来及风俗。明明刚才还是一脸的紧张和防备,现在却逐渐放松了下来。末了还好心地提醒道:“只不过丰收节可不限于今日。丰收节是兰陵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将会持续整整五天。每年的这个时候附近县城的百姓都会聚集在这儿,所以这几天是兰陵最热闹的时候。叶姑娘若是感兴趣,不妨趁此机会在兰陵各处走走看看,感受下与安庆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听何慕说完,我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盛君川,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腹诽道:好端端的说什么丰收节?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个节日,况且昨天说好的剧本里也没有提及此事。别擅自更改台词好不好!盛君川却悄悄冲我眨了眨眼,仿佛在说“这下就看你的了”。拜托,不要随意给我增加任务难度啊!
虽说不知盛君川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尽力配合。“真的吗?太好了!”我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开心地拍了拍手,随后又抱住盛君川的手臂晃了晃,嗲声嗲气地撒娇道:“宝宝,那你可得再陪我玩上几日才行。”
听到我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唤他宝宝,盛君川顿时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满脸的羞赧难当,耳朵红得跟熟透了似的。我心中窃喜,感觉自己总算是扳回来一城。
见此情形,何慕乐呵呵地笑着拍了拍盛君川的肩膀,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道:“机会难得,确该如此。贤弟啊,叶姑娘对你情深意浓,你可莫要辜负了她。”盛君川被他这么一说,愈发地面红耳赤起来,含糊地答应着。
难得见盛君川如此窘迫,我暗暗觉得好笑,却意外地发现一直站在何慕身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女子此时居然也低着头捂嘴轻笑了一声。
我灵机一动,随即装模作样地锤了锤腿,唉声叹气地说道:“不过今儿我是逛不动了。走了这大半日,着实有些乏了。方才光惦记着买衣服首饰和一些小玩意了,一口吃喝都没顾得上。”说到这,我话锋一转,语调轻快地继续说道:“都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我们今天这么有缘分在这里碰面,不如干脆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起把酒言欢,岂不畅快?”
何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皱起眉头小心地看了眼身旁的女子,似乎有些为难地开口道:“这个恐怕……”
“此意甚妙。老爷,我看咱们就遂了叶姑娘的意吧!”那女子抬起头来,清冷秀丽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她微微侧过身子,伸出纤纤玉指朝远处一指,细声软语地说道:“我们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若二位不嫌弃,就请到寒舍吃个便饭吧。”
不等何慕做出任何反应,我就飞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说着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诚意诚意地夸赞道:“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国色天香的女子,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对了,刚才忘了介绍,我叫叶琉璃,不知仙女姐姐如何称呼?”
“李思恬。”她回答得言简意赅,但唇边的笑意却更深,柔柔地说道:“这位琉璃妹妹不但生的出尘脱俗,性子更是伶俐乖巧。”
我嘿嘿一笑,忍不住喜上眉梢。明知这是句恭维的场面话,但被美女夸奖,心里还是受用得很。“姐姐过奖了,我……”谁知话还没说完,我的肚子就不满地发出咕咕的声音。虽说有些丢脸,却恰好与我刚才随口找的理由呼应上了。
李思恬抿嘴一笑,冲我招了招手,轻声道了句“妹妹快随我来吧。”说罢便转身朝着刚才手指的方向走去。我赶忙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何慕略显尴尬,但又不失礼貌地对盛君川笑了笑,微微弯腰将手臂一伸,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贤弟,咱们也走吧!”
“叨扰了,但愿没有妨碍何兄与嫂夫人。”盛君川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抱拳回了个礼,客套了一句。话是对何慕说的,但他的视线却一直没从我身上离开,眼底蒙上一层忧虑,似乎是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何慕连忙摆了摆手,“贤弟说的是哪里话!你能与叶姑娘光临寒舍,是为兄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