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的第二天朝会,圣上便下旨宣布了和亲的事,婚期定在了半年之后。玄华及太后一派虽然心有不甘,但此事已成定局,况且和亲对安庆来说确实是好处多多,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只能默默地接受了。失去了在后宫的势力并没有让他们灰心,反倒迫使他们以更加直接的手段开始笼络朝臣。
那日与宋亦晨一起到莱金阁吃饭的时候,听他在无意中提到玄华似乎特意让手下官员去丞相府给他送去了贺礼,还夸赞他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甚至还话中有话的表示玄尚书很欣赏宋亦晨,对他炼制的那些法器也很感兴趣,并想邀请他去府上探讨一番,拉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但宋亦晨和我说,丞相回府之后得知此事,与他促膝长谈了大半夜,将其中的厉害关系一一说与他听,并传授了一些官场为人处世的小秘诀。宋亦晨听后醍醐灌顶,深感官场险恶,下定决心从今往后一心炼器,不再理会那些弯弯绕绕的琐事。朝中的关系网盘根错节,一不小心站错队便会迎来杀身之祸,或许保持中庸之道才是独善其身的最好办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都好长一段日子没见到钱掌柜了。好像是从邑阳回来之后吧,他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我特意来莱金阁找了他几次,可丘管家每次都是那套说辞,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宋亦晨掏了掏耳朵,满脸好奇地问道,“姐姐,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一定知道他去哪了吧?”
我装模作样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含糊其辞道:“嗯……算是吧。不过你找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之前在邑阳的时候你不是还老说他欺负你么,怎么还欺负出感情来了?”
宋亦晨立刻站起身瞪圆了眼睛反驳道:“谁跟他有感情!他那个人阴险狡诈心又狠,要不是看在他送我那些名贵晶石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他呢!不过,”他有些沮丧地坐了下来,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他还能出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厉害。”我故作轻松地笑道,心底却涌起一阵伤感。
宋亦晨点了点头,随即扬起笑脸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姐姐说得对,他不但头脑聪明,身手也是一等一的棒,不管什么事他应该都能轻松应付的。啊,我好怀念我们几个一起过年守岁啊,不但有别出心裁的春节晚会还有压岁钱和新年礼。最重要的是能和大家在一起嬉笑玩闹,真是既高兴又幸福。姐姐,你说明年我们还能在一起过年吗?”
望着宋亦晨笑靥如花的灿烂脸庞,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钱掌柜已经不在了,再也不能与我们一起过年守岁了。我强忍着翻涌而上的泪水,勾起嘴角笑道:“嗯,一定可以的,往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
宋亦晨这边看来确实不需要我担心,如今宋怀仁已经彻底认同了他的能力,完全转变了态度,所以肯定会竭尽所能地护着他。倒是盛君川,自从那天晚宴过后,我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虽然偶有通话,也是没说几句便匆匆挂断;发给他的讯息也都是过了很久才回,且只有寥寥数字。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我旁敲侧击地跟叶鸿生打听盛君川的近况,他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含糊其辞,只是让我别担心。
我便只好暂时不再过多的追问有关盛君川的事,只是照常保持着联络,让我知道他平安无事就是了。然而就在郡主出发去车古和亲的前一个礼拜的某天下午,她忽然派人来请我去远郊的一个湖边见面。想起郡主在晚宴那天的举动,我不禁摸了摸脸,心想该不会是因为她要离开安庆了,在走之前狠狠地教训我一顿以泄心头之恨吧?
本来想带一件武器防身的,犹豫半天还是放弃了。人家郡主可是金枝玉叶,何况马上就要大婚了,若是不小心伤到她了可不好。况且以我的武力,就算赤手空拳对付她也绰绰有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郡主对我怀恨在心,而且这个时候找我准没什么好事,所以在出门前我特意穿上了宋亦晨之前送我的金丝软甲。一切准备就绪,我便只身一人前往湖边赴约。
来到远郊的湖边,老大远地便看见箫凌胧独自一人站在湖边的凉亭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见我来了,她微微偏过头,连正眼都不瞧我,缓缓开口道:“没想到你居然敢来。”距离上次见她也不过才一个多月,她看起来瘦了不少,脸上也没什么血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虽然她的语气不善,但毕竟郡主的身份摆在那儿呢,我朝她行了个礼,回道:“既然是郡主邀约,我哪敢不从?只是不知郡主今日约我来此,是有何用意呢?”
“哼!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就连本郡主喜欢的男人都敢抢,还有什么不敢的?”箫凌胧冷哼一声,在凉亭中的凳子上坐下,冲我抬了抬下巴,盛气凌人地说道。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关我什么事,盛君川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也从未拥有过他,何来的抢不抢?未免太无理取闹了吧!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嘴上还是平静地应道:“我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但如果郡主觉得骂我一顿就痛快了的话,你尽管骂,我绝不还嘴。”
箫凌胧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这里又没别人,你不用在我面前唱戏。”
“郡主,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了吧,不必这么拐弯抹角。”我实在没什么耐心和她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相信你也不愿意与我多待一刻钟吧?”
她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沉默了一会咬着牙问道:“你与我母后的死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