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地问道。
钱掌柜淡淡地说道:“因为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少笑。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笑,而且是那种打从心底的笑。”这个他指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我撅起嘴,有些不满地说道:“就算是有,那也一定是你老欺负我的缘故。”
“那你自己说说看,在我面前哭过多少次?还记得都是为了什么而哭吗?但你在他面前为我哭过吗?”他没有理会我的后半句话,却又抛出了一连串令我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一时语塞,竟是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
他的语气轻柔到仿佛一片羽毛划过,“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最爱的人是他。你甚至愿意为了他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知道那天我为什么失控吗?因为你对我说,只要我不伤害他,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我强行要你,你也没有拒绝。我能给你的并不比他少,但为什么我还是无法真正的拥有你?就算你现在在我身边,心也还是在他那儿吧。我实在是,无法甘心呐。”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唇瓣,带来一阵酥麻的战栗。
我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他的手指一顿,嗤笑一声说道:“你在怕我?”随即将环在我腰际的手圈得更紧,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强迫我低头与他相对。带着香气的吐息沁入鼻尖,唇上传来一片冰凉柔软的触感,像是寻求安稳一般,缓慢而缱绻地翕动着。
我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掌心下是他澎湃的心跳。月凉如水,四周静谧得只听得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以及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的眼底浮现出了少有的迷茫,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跟我说话,“初识的时候你说要帮我,还为我细心编纂了一本手册,平白无故的示好令我心生疑惑。所以我派人跟踪你、查探你,可是你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我明里暗里地试探也无法获得一丝有用的消息,于是我对你更加的好奇。我看不透你,这种挫败感促使我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你一些,多了解你一些。后来与你相处久了,我逐渐被你的天真可爱打动,从来没有任何人像你这样,能够肆无忌惮地闯进我的心里。我想要得到你,这个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直到那天你喝醉了,错把我当成了盛君川,哭着说你喜欢我。”
我心中顿时大为震惊,原来那天竟发生了这种事!难怪他一直不愿跟我说实话,也难怪他当时会这么生气。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怒吧。
他抬起手把玩着我的长发,眼神在我脸上游离着,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或许是自尊心作祟吧,从那天起我便决心要让你喜欢上我,我要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后来你来找我谈起车古国的事,一方面你当时确实说动我了,那个计划确实能为我带来不少好处;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我能更好的接近你。接下来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先是利用我的那些过往博取你的同情,再一步一步离间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他心直口快脾气又急,激怒他简直易如反掌。果不其然,你们之间很快就出现了裂痕,让我有机可乘。在车古国的时候,我本想利用塔娜再添一把火,使你和他彻底决裂,没想到巴图的叛变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紧咬着下唇,听他细说着这些我从不知道的事,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窟,心中也是一片寒凉。为了得到我,他竟然如此不择手段。他的语气淡薄,没有丝毫的起伏,仿佛他口中所说的这一切都事不关己,或是理所当然。他就像一个冷血无情的猎手,冷眼看着我这个猎物一步一步掉入他预先设置好的陷阱之中。
“那晚当我看到你深陷险境,生死一线的时候,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替你挡下那一刀。其实我本可以直截了当地杀了他,但是在那一刻我想的却是不能让你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哪怕只是蹭破一点皮,流了一点血,我都舍不得。”他的眼尾有些发红,尾音也带着一丝潮意,他紧紧地搂住我,力量大到令我感到有些疼痛。
但不知为何,我却不忍推开他。即使在明白了他当时是如何算计我之后,我仍是不忍伤害他。该不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不然为什么此时的我还是心软得一塌糊涂?难道不是该给他一巴掌,然后义愤填膺地骂他一句: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感情的事岂能拿来算计!
只不过,他的算计是真,感情也是真。在这场捕猎游戏中,猎物早就不单是我一个。以身作饵的他,也早就沉陷其中,无法自拔。
“其实后来我还挺庆幸为你挡的这一刀。不然我又怎么有机会听到你的心里话?”他轻笑了一声,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一些,望向我的眼里也氤氲起一片迷蒙的雾气,眼尾的泪痣也越发的红,“那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不管是我骗来的,还是撒娇耍赖得来的,我都很高兴,也很满足。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占据你的心了。可是后来,当你低声下气地求我不要伤害他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在你心里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你真正在意的人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