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气跑到树林里,直到感觉肺都快要爆炸了才停下脚步。我扶着一棵大树,大口得喘着粗气,心乱如麻。其实心里很清楚,我并不是想躲着盛君川,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乡情怯?我对他现在大概也是这么个感觉。
虽然霜儿说他们都看出盛君川喜欢我,可我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没听到盛君川亲口说出那几个字,都作不了准。算了算了,不想了,还是找个机会直接问问他吧。如果他不喜欢我,大不了被他嘲笑一番,反正被他欺负惯了,怼两句又不会少块肉;可是如果他喜欢我,那我就得到了一个男朋友!那可是盛君川耶!安庆的国民男神!血赚!无论怎么想这都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就这么决定了!晚上回去就找他直奔主题!
这么想着,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我哼着歌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树林里,忽然一只状似小鹿的动物闯入了我的视线。我缓缓蹲下身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地打量这只动物。它有着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睛,正机警地转动着;头上长着两根向后伸展的短角,角尖内弯状似钩子。背毛短而密,呈现暗褐色,眼周至额部有一束鲜棕色簇状刚毛,前额与两耳之间有V字形橙栗色暗纹,从体型来看应该是一只小赤麂。
记得盛君川曾经说过,赤麂生性胆小且听觉和嗅觉都非常灵敏,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如果赤麂遇到惊吓便会狂奔疾驰,若有受伤出血则惊恐更甚,以致不能走动。而这个时候就是捕获它的最好时机。
我立刻屏气凝神,动作十分缓慢地从背后抽出一根羽箭,轻轻搭在弓箭上。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枯枝承不住落雪的重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小赤麂一惊,扭头往枯枝落下的位置看去。就是现在!羽箭脱弦而出,小赤麂发出短促且宏亮的吠叫声,疼痛和惊吓促使它立刻拔足狂奔起来。我马上起身紧随其后,双眼牢牢地锁定在小赤麂身上。虽然背后中了一箭,但它灵巧的躯体和细长的四肢依然在树林里活动自如,只见它低垂头部,在林子里穿梭着,巧妙异常。
眼见小赤麂的距离与我逐渐拉远,我迅速搭弓又射出一箭,这一箭直直射中了它的脖子,小赤麂发出一声更为响亮的吠叫声之后竟然全身僵直地倒下了。
我连忙跑过去察看,只见小赤麂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只有鼻子抽动着喷出白气,很快便连出气也停止了。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它被我射中的地方,其实都不算致命伤,所以它该不会真是被吓死的吧?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我的首个大型猎物,半个月后的围猎应该不成问题了。心中有些兴奋起来,我掏出绳索把小赤麂的脚两两绑好,然后把剩余的绳子往肩上一拉,打算把它拖回去跟盛君川好好地邀邀功。可一抬头我却惊讶地发现,四周早已白茫茫一片,我竟分辨不出回府的路了!
冷汗瞬间从额头上渗出,我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冷静冷静!仔细想想刚刚是从哪个方向来的,路上可有什么记号……越想就越后怕,我刚刚是追着小赤麂一路跑来,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记号!我硬着头皮,低着头仔细搜寻自己刚刚跑来的脚印,试图找到回去的方向。可试了几次,似乎都只是在兜圈子,根本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也越下越大,之前的脚印很快就被大雪覆盖。树林里除了身后被小赤麂拖行留下的一条痕迹以外,完全没有任何的脚印和足迹。我顿时感到一阵心慌,雪花一片一片无情地飘落,目之所及尽是凄凉的苍茫。我拖着小赤麂不停地走,可直到精疲力尽也没找到树林的出口。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片树林隐匿在无边的黑暗之中。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一样疼,双手早已冻得麻木,而我身上除了弓箭以外完全没有带任何能御寒的物品,甚至连个火折子都没有。如果再出不去,今晚我怕是要冻死在这里。
心中逐渐焦急起来,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个可以藏身的树洞。搓了搓冻僵的双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气,我拖着小赤麂,一步一个脚印地往树洞的方向走去。这是个足以让我躲进去的树洞,虽说树洞里也温暖不了多少,但至少可以抵挡风雪的侵袭。我一个矮身钻了进去,再把小赤麂挡在洞口。这样一来便可以得到暂时的栖身之所。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整片树林,寒风在洞外呼啸着,裹挟着大片的雪花肆意地飞舞。我缩在树洞里紧紧地抱住膝盖,把自己卷成一团,试图降低温度的流失。可体温依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降低,我渐渐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甚至有了阵阵的困意。我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可我还没问问盛君川到底喜不喜欢我呢。如果我死了,他会难过吗?会因此一直忘不掉我么?如果能让他一辈子都惦记着我,死就死了吧好像也挺值得的。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盛君川的声音,似乎在呼喊着我的名字。看来真的快死了,已经出现幻觉了。可当那个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不是幻觉!我急忙推开堵在洞口的小赤麂,刨开积雪,连滚带爬得钻出树洞,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高举着火把在不停地大声喊我的名字。
是盛君川!他来救我了!我趴在雪地上,想大声告诉他我在这儿,可喉咙一阵干涩,竟一个字也说不出。眼看他就要走远,我急中生智,坐起身来,取下背后的箭筒奋力往树干上砸去。“咚”的一声,在寂静的树林里尤为刺耳。盛君川立刻回过身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雪地上的我。
“琉璃!”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身体就被拉起,随即便被拥入了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里。
“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盛君川的神情无比焦急,眼里也尽是难以掩饰的慌乱。我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受伤。他迅速脱下狐毛大氅披在我身上,温热的大手将我冻得发僵的手指捧在掌心揉搓,一股暖意立刻从心底涌了上来,紧绷的神经一下便放松了。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也已经用完,身体一软倒进了盛君川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