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儿的人,从来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哪怕你是我弟弟……哪怕你是我弟弟,哪怕……”
我沉睡的时候,脑子里涌现的就是这句话,翻来覆去永不停歇。我不晓得这样昏睡了多久,但睁眼的一刹那,窗外那一棵紫荆花开了。
那是我进训练营不久后yaa派人送过来的,他说这花代表着手足情深,希望我们永远都是血浓于水的好兄弟。
但想起坠崖时那一幕,这盛开的花朵就像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
薛安然在我房间里打扫卫生,听到我轻哼转过头来,忽然莞尔一笑,“Sa,Sa,你看这紫荆花又开了呢,你终于醒过来了……”
“又”开了?那我是睡了多久?
“我怎么了?”
我下意识想支起身子,却发现下半身毫无知觉,忙掀开被褥一看,腿还在,但为何……我伸手狠狠捏了把大腿,不疼,也没有反应,仿佛与我身体不相干一样。
薛安然走过来帮我支起了身体,讪笑道:“Sa,你饿吗?要不要喝点儿东西?”
“我怎么了?”
我提高了音量,脸色也阴霾了下来。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自己怎么了,从那么高的悬崖上坠下去,即便不死我又能多幸运?我记得当时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摔伤了,昏迷了两年。”薛安然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又道:“你的下肢神经可能受损了,一直没有反应。听雪狼说,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什么这样子?半身不遂吗?
我从此往后行走都靠着轮椅?我看了眼窗边那辆已经不算很新的轮椅,想必就是给我准备的了。我居然昏迷了两年,多么漫长的岁月,怪不得窗外的紫荆花又开了。
眼睛忽然间好酸涩,我又看了眼窗外盛开的紫荆花,这象征着兄弟情深呢,多么美的花语。我忽然发现它们被覆了一层金色阳光,瞧着好妖娆。
想不到,在这样阴霾的世界里居然能看到阳光了?我下意识看了眼天空,有一道血色残阳印在天际,染红了大半边天。我就怔怔望着那残阳,心如刀割。
我想起了已经两年没来得及去惦念的青青,从雨夜离开那一刻起,三年多了我没有给她任何讯息,她还记得吗?是急疯了,还是把我遗忘了?
我用力捏着毫无知觉的腿,唇在无法控制地哆嗦着。我还能做什么,我现在还能为青青做点什么?
我说过要呵护她一辈子,我以为我能轻易做到,所以给她许诺了很多很多。然而我一件事情都没有做到,消失三年多了,她现在好不好?
青青,青青……
我从来没有过这般撕心裂肺的感觉,甚至在知道跟yaa换血过后都没有这样痛苦。绝望,崩溃,如潮水般接踵而至,我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我把齿关咬得咯咯作响,强忍着满腹悲愤,这是命,是劫数,谁让我当年懵里懵懂走进了阿姆的圈套。如果我不是那么贪婪地享受着她给我的一切,那么我今天不会躺在这儿。
“……我为什么没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窗外的残阳都消失了,我才回过神来盯着薛安然道。我记得yaa说过,因为造血功能丧失,我随时可能发病,一旦没有有效治疗,那么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