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告诉我,曹雪芬也是纺织学院毕业的,是小他一届的学妹。后来他回道南城创业时,她就毛遂自荐成了公司的qc,帮忙产品质量的把关。
那个时候,曹雪芬无数次表示了对父亲的好感,但他眼底只有母亲,那会儿母亲在南城市中二小当老师,是学校公认的才貌双全的女子。
父亲与母亲第一次见面是在市政府举办的招商引资活动现场,据说那天母亲是被邀去当主持人,而父亲因为是新型企业家,被邀去演讲谈心得的。
那年父亲刚买车,很嘚瑟地开着车过去活动现场,却不巧在路上遇到了一大水坑,更不巧的是母亲当时就路过那里,并且穿着一条白色长裙,于是被溅了一身的泥点子。
母亲那会儿泼辣得很,指着父亲的鼻子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但父亲说,他就是在那一刻莫名对母亲一见钟情了,从此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追求。
父亲年轻时也风流倜傥得很,追到母亲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这事儿却引起了曹雪芬的疯狂嫉妒,所以在父母结婚当天,她盯上了被灌醉的父亲,跟他上床了。
这件事成了母亲心头无法释怀的事,即使父亲一再解释说他没有和曹雪芬发生关系,可母亲根本不信,这就成了她和父亲十多年风起云涌的导火索。
在我记忆中,他们从来没有风平浪静的时候,也就是那个时候,曹雪芬才逐步走进父亲的生活,成了父亲落寞时的抚慰。
父亲说,他和曹雪芬真正在一起是母亲先出轨过后,她爱上了一个比她大十岁的男人,那个人曾经是学校的校长,后来高升就去了政府上班,和母亲好上了。
于是父母和平离婚,父亲给了母亲一大笔钱,她拿着钱就走人了,孩子一个都没要。后来这么些年,她也从来不跟父亲联系,过得好或者不好都无人知道。
父亲说到这里时已经泣不成声,他真的很伤心。
我无法理解他和母亲之间的恩怨情仇,也没法像他那样对母亲的死去惨生悲痛,因为她没有给我多少母爱,从小到大她始终觉得我是多余的。
我看父亲很是伤悲,宽慰道:“爸,逝者已矣,你也别难过了。”
“瑶瑶,带我回去看看你母亲吧,我想她了!”
“……嗯!”
我拗不过父亲,跟张医生提出了带父亲回南城吊唁母亲的想法。他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让父亲悲伤过度,否则谁都救不了他。
我觉得,不让父亲回家送一送母亲,他才会真正悲伤过度。所以我还是打算带他回去,人到迟暮,最想的不是能活多久,而是把藏在心里的结一个个解开。
父亲和母亲的心结,恐怕到死都未必能解开。
于是我订了明天早上飞南城的机票,同时也给裴越发了个信息,说了要回家的消息。他没回我消息,打电话过去也不接,我有些担心了。
估摸他还在画室,我打算去看看,跟特护交代了下就离开了。
阿晗的画室叫“第五空间”,我没有见过他的画,但听裴越说过,视觉冲突非常强烈,看上去很荒诞,很抽向,却又特别的震撼人心。
我倒是认为,以他那样的感情世界,要画出正常的画倒是奇怪了。
画室的门开着,一进去就是满墙的抽象画,看上去仿佛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一样。画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画,但画面看上去十分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