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完,十几双眼睛就瞧了过来。
“此话当真?”挎着个食盒的仆妇率先发问。
“可不敢骗阿姊。”
仆妇如今也三十有二了,是准备做阿奶的年纪,忽然听到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唤自己阿姊,先是一愣,随即老脸微红,这小郎君,说实话就说实话,咋还这么大声呢!
不等她再问,少年已遭团团围住。
“我阿兄是曲军侯,这消息是他告诉我的。”
“我吗?我是偷偷跑来岷县的。”
仆妇挤了进去:“小郎君,那你可知,剩下那个骑率如何才能做得?”
少年揣着一双小手,身上短褐还有几块崭新的补丁,“我听阿兄说,都尉素来看重品性高洁之人,李二郎得到骑率一职,不就是因为其父知大义吗?”
知大义。
懂了!
眨眼之间,少年身边就没了人影。
都是一群急性子呐!
忽然——
闻到一阵油炸面食的清香。
谢蕴扭头,瞧见不远处有个炸馓(san)子的小摊。
摸了摸身上仅剩的几十文钱,想到张叔这两日似乎饭吃得不多,决定给他买点零嘴开开胃,于是走上前,买了一斤馓子。
等馓子出锅期间,谢蕴干脆蹲在边上玩泥巴。
用随手折来的树枝在地上涂涂画画,才画出一座可用作军事防御的碉堡雏形,隔壁酒坊内,传出一道不疾不徐的男声:“小小年纪就知二桃杀三士,这岷县的豪强,今日只怕要不安生了。”
谢蕴扭头,看到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对方正坐于酒坊中自斟自饮。
明明酒坊简陋至极,却因其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谢蕴也看了不少美大叔,依旧被惊艳了一把,是与那位荆州牧不一样的好看,眼前之人,虽着青衣布衫,气质偏偏清贵儒雅,那优异的鼻梁,谢蕴觉得自己可以在上面滑滑梯玩。
只一眼,谢蕴就猜到对方的出身。
十有八九是个世家子弟。
不过,非岷县人。
谢蕴转回头,身边很快就多出一双靴子:“眼下我身边缺个童子,你年纪虽是大了些,不过也无碍,可愿随我回岐川?”
见少年不搭理自己,男子未恼,一边往右手的爵杯中倒酒,一边又道:“你随我去岐川,我教你读书,也可教你纵横捭阖之术,如何?”
纵横捭阖之术。
说白了,就是权谋外交手段。
所有学科中,政史成绩最差的谢某人:“???”
“你若不想学这些,我亦可教你君子六艺,我观你言行,想必家中不曾教导过你这些。”
谢蕴仰头:“你是打算收我做弟子?”
不料,遭到了出身歧视:“你的出身差了些,做弟子恐怕不行,不过,童子可以。”
谢蕴:? ??
这年头,童子的就业学历要求还挺高。
也变相说明此人龟毛。
谢蕴没再搭话,正欲用脚擦掉地上的碉堡图,男子却蹲下来,执着酒壶的手一指‘碉堡’:“这是……屋子?”
“是啊!”谢蕴点点头:“用来蒸桑拿的屋子。”
“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