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秦胡将领看清了那截绿色铁器,眼眸微缩之际,他攥紧手中控马的缰绳。
同属孟太师的西凉军,他岂会不知徐赉?
他亦知徐赉月余前死于鬼面人之手。
而目击徐赉之死的西凉骑兵,却咬定那是天降神罚。
神罚?
不过是妖人的障眼法!
然而,听说是听说,自己亲遇又是另一回事。
心生提防之际,亦忍不住求证:“就是你杀了徐赉?!”
“不信?”
五十步外,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径直扣到脸上:“那这样呢?”
俨然是一张渗白可怖的面具!
留意到身后的骚乱,秦胡将领弯刀忿然一指:“猖狂小贼,休要装神弄鬼!”
“答应你了。”
那黄口小儿收起了面具,不成想,下一瞬他就端起那柄铁器对准自己:“不过,代价是你这条命。”
夜风中,是轻不可闻的咔嚓声。
秦胡将领瞳孔一紧。
不等他发号施令,耳边炸开了一声巨响。
看到带领他们前来的主将轰然倒地,周遭顿时人仰马翻,而那被溅了一脸脑浆的副手,目光呆愣,再望向前方面染血斑的少年,想到那只邪性面具,嘴唇嗫喏,“妖,他是妖!”
“管他是人是妖,儿郎们,与我一块诛杀他!”
谢蕴将Aw枪口对准这位疑似二把手。
拉栓后,扣动了扳机。
原本握着弯刀正欲冲杀的秦胡骑兵,再次目睹一颗头颅无故爆裂,那具尸体还飞出老远,大半夜地,吓得纷纷杵在原地。
而那少年,又自怀里捞出一件棍状物。
“要不你们下去陪他俩?”
话落,几千秦胡兵竟不驱而散。
雒京城外大多是农田,谢蕴没打算真扔个手榴弹。
不到万不得已,不干这样的缺德事。
谢蕴回到大军驻扎营地的时候,这场夜袭已画上句号,各营寨的火势得到控制,至于地上,随处可见的尸体,有己方兵卒,也有袭营的秦胡。
不同于其它营地井然有序的善后处理,北海郡军的大营门被烧塌一半,幸存的兵卒与民夫坐了一地,没有将官的走动指挥,更没有主帅出来宽慰人心,只有一张张乌漆嘛黑的麻木脸庞。
“小谢,你还活着?!”
彭大山从某个角落冲了出来。
吴畏紧随其后。
再后面,是张九、徐茂等人。
确定谢蕴没有受伤,吴畏松一口气:“没事就好。”
“你们可知还有多少人活着?”
谢蕴一问,抱个脚盆的彭大山先红了眼眶:“小谢,使君丢下我们走了,有人亲眼瞧见的,与军司马他们一块儿走的。”
彭大山还想说,却被吴畏打断:“不可妄议使君。”
现在逞了口舌之快,回头传到使君耳里,以下犯上,是要受军法的。
这么大个营地,还是要动起来。
至少地上尸体都得搬掉。
所以,谢蕴为自家岳父找了个理由:“使君是带人去寻剩余秦胡的藏身之地,当时我在主帐门口碰到了他们,大家要是相信我,咱们先把营地收拾一下,静等使君归来。”
“当真?”有坐在营帐旁的兵卒仰头问。
“我像是会说谎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