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扯了扯嘴角。
现代没遇到的职场霸凌,在古代倒是赶上了。
对上那张近在咫尺讨打的胡子脸,谢蕴拿着空空的陶碗,忍住将对方的脸按进豆饭里的冲动,从善如流:“是不太饿。”
“算你识相!”大胡子哼笑,起身走开了。
这一幕,周遭养马人均看在眼里。
有人事不关己继续扒饭,有人端着碗轻轻摇头。
另外一个兵卒,则是远远地,脸上挂起看好戏的表情。
马场附近有一条小溪。
谢蕴洗了碗,寻到那少年小哥归还。
马场管事对她的工作并未做具体安排,张都尉的亲兵带她过来,只说‘暂时安置在此处’,对她的身份只字未提,那管事却是个有眼力见的,既然不清楚她的底细,干脆就放任她做马场二流子。
把碗还了,正准备去马厩牵小红兜个风,小哥却喊住她:“你要小心那个孙乾。”
“孙乾?”谢蕴看向他:“就那个吃我剩饭的?”
沈俨:“……”
不知为何,这话听着有些欠揍。
但看少年年岁尚小,又生得面红齿白,想来在家中极为得宠,他忍不住又开口:“孙乾本是前军都伯,与人斗殴,失手将人打得半身不遂才会调来此处。”
上一个跟她逞凶斗狠的,如今坟头都该长草了。
不过,谢蕴还是谢过人小哥的提醒。
见小哥欲言又止,谢蕴主动道:“我不跟他斗殴,大不了我明日朝食吃剩也给他。”
沈俨:“…………”
谢蕴拿着马鞭去找小红,不远处,亦有人在注视着她。
“按照先生吩咐,我已试探过那小儿。”
文士闻言,看向身边的孙乾:“他可有与你争执?”
“那小儿胆小得很,我夺了他的夕食,他半个字都不曾多说。”
其实是说了四个字的。
但那四个字在他看来就是认怂。
所以孙乾没再复述,只道:“那小儿可是开罪了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我今晚就——”
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至于此。”文士便是昨日张清帐中的幕僚。
他让孙乾针对少年,只是想试出那少年的真实秉性,好让都尉相信并非是他捕风捉影。
毕竟是使君新婿,再不受喜爱,一旦暴毙于军中,定不得善了。
“这几日,你再试他一试。”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哪怕他定力过人,面对一而再的挑衅,也很难保持一个平和的心境。
文士侧头,一双眼又落在举止恭谦的孙乾身上:“你帮我办成此事,我会想法将你调回前军,还继续做你的都伯。”
孙乾双眸一亮,抱拳:“定不负先生所托!”
谢蕴不知道自己成了某些人升职加薪的KpI指标,给小红套好缰绳,哄着小红跟她出去,还没出马厩,后衣领就被咬住了。
一扭头,发现竟是那匹棕黑马。
黑马放开她的衣领,在隔间里打起转来。
谢蕴猜测:“你也想遛弯?”
黑马看她一眼,继续打着转。
明白了。
是想遛弯。
带一匹马是带,带两匹马也是带。
自己正式上工第一天,还没好好干过活,不如就去放个马。
谢蕴因为要骑小红才给它上缰绳,至于大黑马,随便吧,反正马场有围栏,不怕马儿逃跑。
未曾想——
黑马踏出隔间,竟自己从旁边衔来一副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