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
作为青羊刘氏的嫡脉,刘恒活到这个岁数,何曾被人这般要挟过!
“黄口小儿,不知所谓!”刘恒已得知这小子是姜氏在回北海郡路上捡来的流民乞儿,岂容他撒野:“竟诅咒朝廷命官,来人,给我将他投入郡府大牢!”
“刘恒你敢!”姜氏人未至声已闻。
姜氏是被婢女扶出来的。
至于江主任,就在姜氏身后。
才做完针灸的姜氏,面上气色恢复了一些,换上一袭绯色曲裾,即使平髻不戴一根金钗,依旧彰显了一个当家主母端庄大气的气度。
刘恒扭头,对上这个跋悍的发妻,神色愈发难看:“我乃杳杳阿父,你为她择婿前,可曾来信问过我?!”
“如此乡野竖子,怎配得上我青羊刘氏嫡女!”
“如何配不得?!”姜氏亦拔高声音:“大郎他天资聪明,性情坚韧果敢,对新妇亦爱护有加,纵是家世不显又如何?当年你纳娼妓进门,又将娼妓之子整日带在身边,如今我不过为杳杳寻个良家子为郎婿,怎么就辱没了你青羊刘氏的门楣?”
“姜氏!”刘恒喝止。
谢蕴察觉到这位两千石太守气得不轻。
不过,更像是恼羞成怒。
一句娼妓之子,刘恒身后青年眼睫也抖了抖。
姜氏并未因丈夫呵斥就停止攻讦:“刘恒,你想献女邀功我不拦着,但你若还想动我的杳杳,别怪我不念多年夫妻情分!”
刘恒与姜氏早就没情分可言。
然而,听到姜氏这么说,刘恒难免心生忌惮。
因为他太清楚,这个悍妇发起疯来是一副什么嘴脸!
“父亲,”身后长子适时开口:“夫人才回来,正该好好歇息,父亲不可因府中一些流言蜚语就与夫人起争执。”
作为旁观者,谢蕴看出刘恒很听这个儿子的劝。
当青年喊出第三声父亲,刘恒就收敛了怒气甩袖而去。
而那青年,离去前不忘向姜氏行告退礼。
刘恒才带人出院子,姜氏身形就已摇摇欲坠,还是江主任眼疾手快,及时从后面推住姜氏的背。
一回到屋里,姜氏神情愈加凝重:“这府中如今皆是那贱人的眼线,我病入膏肓的消息,瞒不了两日。”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谢蕴:“大郎,以刘恒今日之言,他必然是不肯举荐你的,待我去后,姜家定派人来奔丧,届时你与杳杳就随他们返回陈留,我会留下书信,请堂兄拨些部曲护送你们去雁门关。”
“阿娘——”刘媣落下了泪。
谢蕴清楚姜氏的遗愿,许下承诺:“到了雁门关,我会照顾好姐姐,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姜氏原想让少年应允她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然而,话到嘴边终究没出口,只换作一句:“如此,我便安心了。”
等谢蕴母子退下去休息,姜氏才转头与女儿道:“明日起,便让你那阿兄前来侍疾吧。”
“阿兄?”
这是母亲第一次如此称呼她同父异母的兄弟。
刘媣心中隐隐不安:“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