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赉派人护送刘氏女入京,可以说是轻装简行。
除了一架马车,就是他麾下五十个骑兵。
这些骑兵随他南征北战,皆为马上作战的好手,一人一马可抵一什之卒,若有那不怕死的来劫人,马槊将击穿他们孱弱的躯壳!
况且,当真有人敢与西凉军为敌?
他替刘恒把女儿送进太师府,刘恒感念他的恩德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至于陈留姜氏——
如今樊城太守姜冲亡故,姜氏族中已无两千石。
陈留姜氏若还想再出一个两千石太守,必然是要仰仗太师的,他不信整个姜氏还能为个外姓女与太师作对!
轻视归轻视,徐赉还是命自己副将亲领了这趟差事。
虽说那谢氏少年的尸体已被副将带人寻到,然而,那姜氏仍在临莒城内,素来又悍名在外,难保不会再作妖,因此,徐赉沉吟片刻就做出决定——亲自送那刘氏女出临莒县地界。
赶路队伍疾行一个早上,过午才在路旁稍作休整。
“前面就是勉县,那姜氏回了北海郡,即使刘恒遣人追来,也难再追上护送队伍。”
徐赉听了副将的汇报,并未将刘恒放在眼里:“我西凉骑兵之骁勇,普天之下鲜有敌手,就凭他刘氏那些花架子部曲,也敢追来?!”
说着,目光掠过原地休息的骑兵,嘴角扯出一抹冷酷的弧度:“追来也好,这些儿郎已许久未见血,正缺几颗练手的头颅。”
话音刚落,有骑兵跑来:“大人!那刘氏女今早得知夫婿的死讯后,一直不肯进食。”
徐赉冷冷一笑:“不必管她,饿上几顿,自然就会吃了。”
“她若真忠贞不二,昨夜就该一条白绫了结自己!”
待入了太师府,见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泼天富贵,他不信那刘氏女还会记得自己身无几两肉的小夫婿。
副将开口:“大人,那小子出身珩阳谢氏,如今身死临莒,他母亲必是要回到雒京的,若那妇人——”
徐赉听出副将的话外音:“你怕她告诉那位谢校尉,是我指使人杀了她儿子?”
“大人,不得不防。”副将劝道。
况且,那少年并未真正身死。
只是失踪而已。
昨夜送去驿馆的尸体,是他从义庄拉来应付上官的。
在私宅苦寻少年无果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那少年绝非善茬!
又有那般家世,此次若逃出生天,回头必不会罢休!
所以,出发前他一面派人在城中继续寻找,一面知会相熟的城门校尉,一经发现少年就设法捕杀!
他自然也考虑到那少年或许会回驿馆寻自己母亲。
与其在驿馆外安排人手闹出大动静,不如说服大人铲草除根。
“大人来日是要调回雒京的,若此事留下话柄,只怕三公九卿那里,太师不好交代。”
徐赉不由得眯眼。
虽说他出身西凉军中,却非孟太师器重的心腹。
若是心腹,他就该驻守在雒京,而不是被打发来做这个劳什子县令。
所以,倘若世家就此事对他口诛笔伐,孟太师为安抚谢轸,确有可能将他继续冷落在青州。
其实——
哪怕副将不提醒,徐赉也没打算放少年的母亲与仆人安然离去。
碍于刘氏女要入太师府,他才留姜氏一命,至于其她人,在他这里,不过蝼蚁尔。
哪怕他是武将,亦知一个道理——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嚼舌根。
然而,有的事不宜再在临莒城内发生。
徐赉左手摸着身旁骏马的脖子,心中已有谋算:“出了临莒县,这去雒京的路可不好走,遇上山匪劫道,倒也算不上新鲜事。”
副将听懂了。
大人这是准备在路上截杀那谢家妇一行人!
一句‘大人英明’尚未出口,平地竟起了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