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显然是认出她来了。
谢蕴正欲将手中擦恭桶的布帕塞对方嘴里,后者却拽住她胳臂,径直将她拖进内室。
门一关,红玉回过身,指着一脸灶灰的‘粗使丫鬟’,竖起那对漂亮的细眉:“好啊!真是小瞧你了!竟还耍这等把戏来接近大人!”
从屋里拿了个花瓶准备给人开瓢的谢蕴:“…………”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老实的!”
红玉一把夺走花瓶,“别说是这花瓶,这屋里哪样家什不是我布置的,你个新来的想鸠占鹊巢,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谢蕴:( ̄?? ̄)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另一道公鸭嗓:“郎君?郎君你在里头吗?”
红玉盯着谢蕴不错眼,话是对外头说的:“在呢。”
隔着一扇门,如意的声音又传来:“郎君,西厢房那个小矮子跑了!”
“大人命徐管事搜院子,发了老大的火,还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小矮子给揪出来!”
按照谢蕴的逻辑——
这个时候,红玉若把人喊来,无疑是大功一件。
但她低估了红玉那颗争宠的雄竞心。
红玉眼梢扫着谢蕴,一边拿话打发如意:“大人怕是无心再用膳,你去后厨给我取一份吃食,我过会儿回屋用。”
待如意的脚步声远去,红玉才又正眼瞅向自己的潜在对手:“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盘算,当年我玩这种猫捉老鼠把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待着,想用这种办法来引起大人注意?你还嫩了点!”
既然红玉没打算把自己交出去,谢蕴懒得搭理对方,目光在内室里逡巡了一圈。
最后,她径直走向衣架上的那身铠甲。
铠甲旁边,便是一件长袍。
谢蕴本意是给自己弄点精神损失费,左手伸进长袍衣襟,没找到钱袋,却摸到一个小小的竹简。
“你要做什么?”红玉追了过来。
谢蕴已将竹简打开,看到‘通关文书’四字,猜到这竹简的通途,大概就是刘蟾口中的‘过所’,再往下看,她读到了‘护送新寡青羊刘氏女’。
而通关文书上所写的目的地,正是雒京。
所以——
今晚徐府宴客,的确是个幌子。
徐赉就没想放过刘小娘子。
她先前也猜到了,那些刀斧手确是徐赉的人。
徐赉是准备让刘家女郎变寡妇再嫁。
世家子弟在临莒县街头被砍死,徐赉逃不过一个治下不严的罪责,可谁让他有所依仗,况且,他杀人不是为了将刘氏女占为己有,而是送入太师府,那么,只要他交出‘凶徒’,这事也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至于凶徒去哪儿抓,临莒县的大牢里可不缺死囚犯。
徐赉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副将起了别的心思。
若她是徐赉,既要抢夺人妻,必定会斩草除根。
留着她,等于留个后患。
谢蕴不得不承认,是这张遗传了原主爹好基因的脸救了自己,倘若当时那两人不是掳劫她,而是骑马持刀砍向她,以她当时的反应速度,全身而退的概率几乎为零。
这会儿,她在外头估计已是失踪人口。
在信息不发达的古代,失踪与死了也没两样。
谢蕴才将竹简卷好,红玉就扯住她的手臂:“问你话呢!”
红玉见这小矮子把竹简揣到自己怀里,面色骤变,当即伸手抢夺:“这是大人的东西,还不给我放回去!”
不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