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欲哭无泪,这魏老五睡觉打鼾放屁磨牙样样都占,自己简直是遭罪,可他又不敢说自己不想跟魏老五拴一块儿,毕竟做出这样安排的,正是面前这位生剖了李珙的小郎君。
“小的,小的就是舍不得故土。”陈二狗挤出了一抹笑。
人离乡贱。
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谢蕴回眸望向上杨村的老幼妇孺,有老者从地上挖了一捧泥土,裹进一块旧布里;也有妇人叫孩子跪到地上,朝着珩阳城方向磕了一个头,拜别故土,亦拜别那些在兵祸中身故的亲人。
作为异世客,不管是她还是江主任,或许对这个时代还缺少一份归属感,但此时此刻,谢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名为悲怆的情绪。
只是这份悲怆中,又带着无法被忽略的坚韧。
等陈二狗几人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谢蕴也去找江主任问物资的事。
上杨村村民的口粮已经所剩无几。
便是昨日,不少老人与孩童也只喝了一碗野菜汤。
碗中的野菜寥寥无几,称得上清汤寡水。
娘俩商量后,将粮仓的位置定在二十里之外。
按照这几日队伍的赶路速度,大概会于正午时分‘找’到粮仓。
将江主任送上马车,谢蕴拣起一旁的杌凳,才递给哑奴,刘蟾就晃过来:“恩公可曾发现,今日与昨日有何不同?”
谢蕴转头,视线却没落在刘蟾身上,而是瞧向不远处的道路两旁。
——那里出现了更多的流民。
昨日他们后面,只是缒着十几二十个流民,并且零零散散,到今早上,数量至少翻了一倍。
这些流民不一定是珩阳县人,因为遭遇叛军滋扰的并非只此一县,有的甚至是从更南边逃难而来。
有几张面孔,谢蕴还在东林郡城外见过。
倒不是对方相貌出众。
而是那几乎不蔽体的衣裳,着实让人印象深刻。
谢蕴投去目光,却未有人与她对视,那些流民正各自忙活着,有人坐在残破不堪的草席上啃硬饼,有人低头四下找着可食用的野菜,也有那皮包骨头的妇人扯开衣襟喂着孩子。
谢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
在他们的衬托下,上杨村的村民都算得上有排面。
“昨日恩公驱散那群抢粮的刁民之后,这些人就跟了咱们一路。”
谢蕴如何瞧不出来,这些人绝对是流民中的弱势群体,所以,即使察觉他们的跟随,她亦未采取任何措施。
这些人不过是想寻求一时的庇护。
既然她无须牺牲什么,那又何必去刻意为难?
虽知自己有些话会开罪眼前的少年,刘蟾还是斟酌着开口:“这些流民,恐怕还想继续跟着恩公。”
“如果他们想走这条山路,我无权阻止。”
刘蟾点头:“那自然,只是——”
谢蕴看出了他的顾虑:“刘翁有话不妨直言。”
“某只是觉得,恩公不可再像照拂上杨村村民那般照拂他们。”
当少年郎正眼朝他望来,刘蟾并未胆怯,而是继续道:“谢氏储存在山中的粮食,一旦恩公分与他们,必定助长人之贪欲,怕是后患无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