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蕴背上打药机,立即吸引了一群小童的围观。
甚至有妇人也放下缝补的活跟过来。
谢蕴倒没作驱赶。
这种pp材质的喷雾器桶身,不锈钢活塞气泵,还有海绵背带,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都是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84消毒液,虽说不是百草枯那等剧毒农药,却也具有一定的腐蚀性,在喷洒之前,谢蕴还是先科普了相关的注意事项——
譬如,被‘除草剂’覆盖的范围内,即使有野菜野果也不得食用。
“这除草剂,该不会是与鸩酒相似之物?”冲在看热闹第一线的某只招财猫,率先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鸩,是一种羽毛有剧毒的似鹰鸟类。
人若误饮鸩酒,在当下,就是躺板板的结局。
“倒也没那么厉害。”谢蕴被十几双眼睛注视着,不由得多加一句:“如若误服,也就是会造成喉咙水肿、胸闷气喘,还会腹痛呕吐、让肝脏受损。”
此言一出,周遭的热闹明显冷却了不少。
一直仰头旁听的阿豚,拽了拽谢蕴的短打衫:“那恩公你自己要当心。”
有妇人紧跟在阿豚之后开口,“恩公岂可亲自涉险?”
这话,得到所有人的一致点头。
“倘若一定要除草,不如让这俩小贼去吧!”
被妇人用手指着的陈二狗与魏老五:“…………”
我真谢谢你!
魏老五面黑如十几年没用菜刀刮过的锅底。
敢情,俘虏的命就不是命了?!
不等他反驳那恶妇,与他栓一块的陈二狗已经‘跪’了:“小的愿为小郎君效犬马之劳!”
魏老五:“……”姓陈的,你他娘就是蜣蜋掉碳堆,生怕自己不显眼是吧?!
然而,他还没将这番话砸向陈二狗,那少年就拒绝了陈二狗的殷勤。
就在魏老五错愕的目光下,谢蕴径直走向一大片黄韧的长草。
该做的示范,谢蕴还是决定自己来。
要不然,回头被嚯嚯掉一大桶消毒液,心疼的是她。
刘蟾亦趋亦步地跟在后头,不多时就看到少年口中的‘除草剂’如蒙蒙细雨从那长杆口子里喷涌而出,落在那些拦路的长草上。
再然后——
草还是草,没任何变化。
这结果跟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似乎是他对恩公的期待过高了!
看新奇没看成,刘蟾心中既失望又释然,想想也是啊,塑料袋、神棍、镣铐,这一样样的已经够独特,再出个能在瞬息间灭掉所有杂草的药剂,谢氏怕不得上天去。
望着少年瘦挺的背影,刘蟾不免拿其与王氏子弟作比较。
王琮有三子,长子与次子师从岐川名士崔蘅,幼子虽骄纵了些,却也称得上颖悟绝人,那时他总觉得三位公子缺了点什么,直到遇上这谢氏少年,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麒麟子凤凰儿。
岐川王氏过于注重清谈,便是连族中晚辈都无一幸免。
也因为崇尚清谈,对庶民少了一丝怜悯之心。
这一路,他选择跟在少年身边,何尝不是因为少年的宽厚心善。
而对于敌人,少年又有凶顽的一面。
小小年纪,如此杀伐果决,又拥有世家子的出身,将来必定有一番大好前程。
只要不意外夭折,哪怕不能位列三公,也能官居一州之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