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不想喝的!
他都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
再这么下去,他这身上得磅磅地掉秤!
原先他还能用金银在路上换点口粮,现下身无分文,那些卖过他烙饼的老乡,如今却是不肯赊饼给他。
挖野菜,他又抢不到那些粗人。
没瞧见他屁股上那块污泥,就是因为抢野菜被人推搡在地。
从昨晚到现在,他只灌了一肚子的河水。
可这喝水,它不顶饱啊!
在刘蟾那期期艾艾的注视下,谢蕴把粟米汤端去给了江主任。
江主任正为柱子换尿袋,瞧见她手里的薄粥,松一口气:“正好,这孩子吃不了干粮,小米粥就给他喝吧。”
“孩子清醒了?”谢蕴探头看了一眼。
“刚才醒了一会儿,已经能认人。”
至于病患用过的那只尿袋,又被江主任收了起来。
这种塑料制品,不好随意丢在路边。
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点把火烧掉这类不可降解的垃圾。
也亏得天气越来越冷,病人需要盖被褥,要不然,这尿袋没地方藏,被孙媪她们看到,免不了要做出一番糊弄。
谢蕴将陶碗搁在小箱子上,再退回到位置上,左脚踝却压着东西,一低头,发现是一只合掌大小的陈旧布袋。
“是村民才送来的。”江主任道:“我还没打开看,应该是口粮。”
谢蕴解开捆着袋口的麻绳,入目的是一小袋粟米。
淡淡的谷米清香,每一粒都充盈饱满。
这两斤粟米,恐怕是那些村民除咸鱼外最珍贵的吃食了。
他们为她煮了一碗粟米汤。
而袋中的粟米,想来是给江主任的。
“葛氏整日在咱们身边,她知道我们没多少口粮了。”
江主任话中的意思,谢蕴当然明白,葛氏也是上杨村人,肯定会将她们这边的情况如实告诉那些邻里。
这两日,谢蕴并未瞧见有村民煮了粟米来吃。
即使是最疼爱孩子的母亲,也只是喂孩子吃干巴巴的菽饼。
而他们这里,虽说吃光了胡饼,但江主任从方舱医院拿了十来包压缩饼干出来,拆开真空袋都装一个布包里,只说这糕点是离家前从谢老夫人那里拿的,上马车后,就给塞马车箱子里以防万一。
谢老夫人这些年的骄奢,在谢家不是秘密。
所以,精明如孙媪,尝着谢蕴塞她嘴里的饼干,只当是珩阳县新出的糕点,也没做旁的怀疑。
重新绑好米袋的绳子,谢蕴从一旁布包里取了块压缩饼干。
然后,她再次下了马车。
谢蕴在河边找着那个圆润的身影。
刘蟾半趴着,一手紧握半枯的藤条防止下滑,另一手攥着一片类似旱金莲叶子的自制器皿,正小心翼翼地从河里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