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后的安禄山几乎要疯了,自己的猪命让人拿捏的妥妥得,这还了得!以后他安禄山还敢放心睡觉吗?万一头天晚上一觉下去,第二天起不来了,这可怎么办?
段氏可怜地蜷缩在一旁,低声哭泣,时不时用余光瞄上愤怒的安禄山几眼,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嘲笑。
安禄山的心里接近崩溃,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他顾上不套上他那件肥大的袍子,张牙舞爪发疯地怒骂,从李隆基,杨国忠骂到高仙芝、封常清;然后又从崔乾佑、严庄、高尚,骂到几个不孝的儿子;接着又从他肥胖的身体、几乎失明的眼睛,骂到背部毒人的痈疮。
安禄山骂天骂地,既骂敌方的人,也骂自己的人,竟然还有能耐将自己也骂了一顿!安禄山骂完活着的人,似乎仍不解气,接着将已经死了的李林甫拿出来痛骂。
最后他歇斯底里地怒吼:“李猪儿,去把那些废物侍卫都给我砍了,扔到洛河里喂王八。”
被吓得噤若寒蝉的李猪儿赶紧腆着笑脸回话:“圣人勿虑,那些废物早被安庆绪安将军砍完了,安将军做事效率可真高啊。”李猪儿小心翼翼地巴结,他身上的旧伤还没好,可不想让怒不可遏的安禄山再给他添些新伤。
“什么?”安禄山睁大滚圆的双眼,“朕刚刚才下达的命令,他都已经将那些人砍掉了?”安禄山停止咆哮,一脸懵懵地问。
“是啊,一大早,安将军就带领卫队进宫,现在——他带着侍卫在外面巡逻,全心全力维护圣人的安全。”李猪儿谄笑着回复,他满以为会得到安禄山的褒奖。
“混账,狗东西,是谁让他来的?”安禄山拔下墙壁上的佩刀,衣裳都未来得及穿,杀气腾腾地冲出殿外。
安禄山的身材臃肿、矮小,四肢又短又粗,全身白花花的赘肉,乍一看上去,像一只大号的、站着的肥猪冲出栅栏。段氏看安禄山这形态,忍不住失声笑出来,不过她很机灵,赶忙捂紧嘴低头呜呜地抽泣,将笑声巧妙地转换为哭声。
安禄山愤怒地将刀架到安庆绪的脖子上,安庆绪翻了翻迷糊的双眼,然后慌忙拿出安禄山的随身玉佩,呈述道:“圣人息怒,臣安庆绪是奉圣人的命令进宫除贼,不知错在何处?”安庆绪努力地挤下几滴眼泪,他带来的侍卫不失时机拔出佩刀,逐渐凑近安禄山和安庆绪。
安禄山毕竟是权谋的老手,他估量着形势对自己不利,如若继续强硬下去非吃亏不可。于是他立即换了一副面孔,假装和颜悦色地安慰:“安庆绪我儿,你和你的侍卫果真机敏、勇敢,对朕忠心不二啊。”
安禄山皮笑肉不笑,让安庆绪的心里直发毛,不知道他哪里又做错了。
安庆绪仔细回想着细节,他似乎并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他的确是严格按照安禄山的指令行事。一个时辰前,有个小太监拿着安禄山的玉佩宣安庆绪进宫,诛杀守卫失责的侍卫,并让他亲自带队保护安禄山。
回到寝宫的安禄山,气呼呼地看着信纸上的三个名字:龙清川、吴大财、百里飞。他脸色阴沉,脖子青筋凸起,双目赤红,发疯似得将信纸撕成无数的碎片,并发誓要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天兵天将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也许是安禄山暴躁的举动吓着段氏了,段氏非常合乎时宜地晕乎过去。安禄山急得火冒金睛,他想扶起段氏可又蹲不下肥大的身躯,于是他只好像猪一样趴在地上,将肥大的肚子拖在地上,双手才能勉强将段氏从地上捞起,然后连忙派人救治,又是掐人中又是喂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