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丐趁南霁云在帮内,约了他和龙清川几人喝酒闲聊。龙清川觉得干巴巴地喝酒太无趣,便建议找个乐子来助酒兴。吴大财和乐凡当即拍手表示赞同。
乐凡首先提出了倡议:“斗百草吧,怎么样?”但她的建议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因为这是小孩子玩的把戏。所谓的斗百草,就是双方各自采集韧性十足的野草,然后双方交叉呈十字型缠绕后,用力拉草的两头,谁的草先断,谁就认输。
龙清川建议:“那就行酒令吧,或者作诗猜谜。”
南霁云连忙推手反对:“我一介武夫,哪能跟你这个秀才比?”
一计不成,另生一计。
龙清川又说道:“这个行酒令比较特别,我们别开生面,别跟那些虚头巴脑的文人学,我们学学孔夫子。”
吴大财不解,抬眼看了龙清川一眼,差点想问:孔夫子不就是虚头巴脑的文人吗?
南霁云睁眼瞄着龙清川,他眼神犀利、目光如炬,仿佛能刺穿龙清川似的五脏六腑。
龙清川笑着问:“你这种眼神,我们在你面前是不是就是头猎物啊?”
“是!哦,不是,我是看你又耍什么花样?”南霁云说道,“吴大财说他被你骗了还帮你数钱,还说你小子诡计多端,让我小心提防。”
龙清川斜眼瞥了吴大财一眼,想不到这小子还会背后说人坏话。
吴大财尴尬至极,慌忙背过身将头扭过去,对着乐凡额头上的花钿说:“嗯,好漂亮的梅花妆啊,贴在额头上就跟那二郎神似的。”
乐凡气得火冒三丈,将额头上的花钿揭下,重重地扔给了吴大财。
吴大财左右不是,更加尴尬了!
待众人开心过后,龙清川嘿嘿一笑,问南霁云:“我们学学孔夫子,比比射箭,怎么样?输者喝酒,你敢吗?”
说到射箭,南霁云来兴趣了,他自认为他可是不出世的神箭手。
见南霁云动心了,龙清川继续说:“这样吧,我不自量力,愿意与南兄弟你比试比试。规则很简单,三局两胜,输的人罚酒一坛,怎么样?”
南霁云还没应答,吴大财又开始起哄了,他拍着双掌高声喊道:“好!谁不应战谁就是怂包。”
南霁云白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了,心想跟他南霁云比试射箭,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乐凡乐得直呼,她已从不悦的情绪中转变过来,自告奋勇地做“席纠”。所谓的“席纠”,就是在酒席宴上,监督、执行行酒令规则的人 。
神丐先是随着他们乐呵呵地笑着,然后反问几人:“罚酒一坛,这是处罚啊,还是奖励啊?”
南霁云撇撇嘴,指着龙清川说:“前辈问他吧,反正这坛酒归他龙清川了。”
龙清川和南霁云的比试,定在天雄帮后堂的花园里,除了神丐几人在场外,还引来了天雄帮前堂的帮众,他们早就听说南霁云箭法出神入化,如今有此良机大饱眼福,他们岂能轻易错过。于是乎,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就连帮主雄飞虎也凑过来看热闹。
第一局的规则很简单,在一百步外立上两个靶鸪,龙、南两人各射三支箭,射得最准的人获胜。
两人几乎同时拉弓搭箭,龙清川沉着稳定,拉满弓弦,瞄准靶鸪中心,接连射出三支箭,箭箭中了靶心;而南霁云则是随心所欲,似乎并没有刻意瞄准,居然每支箭也射中了靶心,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南霁云的射箭速度更快,龙清川第二支箭射完的同时,南霁云的三支箭已全部射出去。
按理应该是南霁云获胜,但“席纠”乐凡说没有让比射箭速度,只是比射箭准度,因此龙清川和南霁云双方持平。
吴大财第一个表示不公平,乐凡杏眼圆睁,双手叉腰,也就在一刹那后,乐凡笑眯眯地将弓箭递给吴大财,让他来试试。
吴大财立即闭嘴,默默回到原位喝了几口酒,以化解他不会射箭的些许尴尬,他吴大财捉蛇玩鼠还可以,哪里会射箭哦。
在第二局中,龙清川建议提高难度,双方射击移动的物体,射中者为胜者。
吴大财拍手同意,乐凡举双手附和,并建议用神丐的酒葫芦做标靶,反正他的酒葫芦多的是。神丐刚开始在一旁呵呵直笑,当听到拿他的酒葫芦做标靶时,赶紧将他的酒葫芦藏起来,吴大财眼尖,趁着神丐对乐凡讲理之际,暗中下手,偷偷摸摸地从神丐身后扯下一只空酒壶。
有了标靶后,龙清川自告奋勇地先来。
乐凡故意缓缓地将空酒葫扔向前方的高空,龙清川早已张弓搭箭,蓄势待发,当酒葫芦飞到高空时,他稍一瞄准,那箭矢像长了眼睛似的,干脆利落地射中酒葫芦。尽管围观的人群都看得出,乐凡是有意在帮助龙清川,但龙清川展示出如此高妙的箭法,还是得到众人的一致叫好。
吴大财难以置信地拍了拍龙清川肩膀:“龙小子,真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的箭法如此高明啊。”
乐凡同样开心不已,他毫不掩饰地夸奖道:“当然,我们龙清川可是文武双全,将来定会出将入相,位居三公的哦。”
轮到南霁云了!
神丐把他的酒葫芦都藏起来了,乐凡左找右找,没有找到合适的标靶。
吴大财向桌边努努嘴,乐凡冰雪聪明,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她抓起刚喝空的陶瓷酒壶,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起步加速,准备将陶瓷酒壶向前方扔去。
南霁云嘴里吆喝,手上连比带划,及时阻止了乐凡,他认为这样不公平,龙清川胜之不武。因为陶瓷壶较之空酒葫重很多,必然比空酒葫芦先落地,而且这陶瓷壶只有酒葫芦的一半大小,南霁云认为很难射中,他也要射空的酒葫芦。
乐凡不适时宜地翻了个白眼,告诫他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到处找借口,要是射不中就举手投降,让龙清川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
围观的帮众也不是个傻子,是个人都看得出,乐凡是在偏袒龙清川。他们中的年轻人不服气,也帮着南霁云起哄,而乐凡就是置若罔闻,不理不睬,一句话,不敢就认输!
南霁云憨憨地笑了,高高举起右手,示意他接受这次不公平的挑战。
乐凡故意来回晃荡手上的陶瓷酒壶,以分散南霁云的注意力,然后趁他不耐烦、张口相问时,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外抛出酒壶。
那南霁云及时回头,沉着冷静,目光如炬,双眼紧紧盯着酒壶——当酒壶到达空中最高点时,他眼明手快,将箭及时射出。那箭如流星般飞出去,”啪“的一声射中陶瓷酒壶,壶里的残酒飘飘洒洒从空中撒下。
所有人都在拼命鼓掌,神丐、龙清川、吴大财,以及一直在找茬的乐凡,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了?这种神出鬼没的箭法只是在传说中出现过。
南霁云的箭法算是打出名声了。
一码归一码,佩服归佩服,乐凡不愿龙清川输了这场比赛,狡辩龙、吴两人都射中了标靶,当着所有人的面强行宣布平局,并勒令双方不准提出异议,否则就是质疑她做为“席纠”的合理性,她会记恨一辈子的。
吴大财本想说,让这么美丽的女人记恨一辈子,倒也是一大乐事!
他的话还没出口,就收到了乐凡挑衅的眼神。于是他改口在旁大声怂恿:“ 还有最后一局,还可以再提高难度。”他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周围的人也同样如此,并且用热烈的掌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乐凡妙目顾盼,嘴里嘟嘟囔嘀咕着什么,突然她灵光一闪,挥手让众人安静,然后嘻嘻一笑:“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保证他们能分出胜负。”
吴大财在旁喊道:“什么好办法,别卖关子了,只要能分出胜负,让他俩学王八叫都行。”龙、吴两人几乎同时拉满弓,将箭对准吴大财,吓得吴大财慌忙点头哈腰,认错改悔。
乐凡也白了吴大财一眼:“你家王八会叫啊?”
尔后,她又指着远处的一颗柳树,笑嘻嘻地对龙、吴说:“我将香囊绑在那颗柳树的柳枝上,你们谁射中香囊,我就判你们谁赢!”
那颗柳树的距离将近两百步,乐凡手上的香囊小巧玲珑,龙清川非常肯定地说:“如此距离,如此细小的标靶,天下无人可以射中,谁要是能做到,龙某人心甘甘愿认输,并满足他提出的任何条件。”龙清川声音洪亮,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南霁云先是比划一番,然后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哈哈大笑:“天下无人可以射中?哼,那是我南霁云还没拿出看家本领。”南霁云特意走到龙清川面前,双目凝视着龙清川,问:“龙小子此言可否当真?若我赢了,只要你喝完一整壶酒就行。”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龙清川斩钉截铁地说。
场上的气氛已经到了高潮!
第三局的规则势必能决出胜负,容不得乐凡狡辩偏袒,因为龙清川已经完全放弃,他不信天下能有如此高明的箭法。
南霁云顾盼大笑,让众人稍安勿躁,然后一溜烟地跑走,众人还在疑惑间,他手持一张宝雕弓和几支利箭,重新回到众人的视野。龙清川注意到他的弓箭,比平常所用的弓箭稍大一些。
南霁云主动介绍:“此弓名为乌号,是我师父年轻时所用,至少三百斤力道才能拉开,如今我学有所成,他便赠送与我;此箭名为忘归箭,一箭能穿透七层铠甲,也是我师父特意请人打造。”南霁云试着拉了几下弓弦,很满意地点点头。
龙清川暗暗琢磨,忘归箭,忘记归路的箭,含有一去不复返之意,倒也很形象有趣。
微风轻拂,精致的香囊绑在柳枝的末梢上,随风上下飘荡。南霁云收敛气息,双脚稳稳地扎在地上,双肩放松,背部笔直如松。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停止言语,静静地注视着南霁云。而他正全神贯注盯着柳枝上的香囊,保持呼吸的平稳和内心的宁静,观察柳枝上下起伏的韵律,然后“嗖”地一声,那忘归箭疾飞而出,犹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直线后,准确无误地击中柳枝上的香囊。
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的掌声和赞叹声响彻云霄,南霁云赢得满堂彩!
南霁云出神入化的箭术让所有人惊呆了,龙清川无奈地连连摇头,这等箭法除了勤学苦练外,还需要有奇高的天赋,也许南霁云就是天生的射箭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