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完,别骂我)
回到国内后,贺沉独自驾车近四个小时,去了……墓园,他妈妈林殊女士的墓地。
“很守时嘛。”墓碑前,一道气势斐然的身影背对着贺沉,久久矗立着。
贺沉也是一个大无语的状态,数个小时前,在恋综第三期拍摄结束后,他收到了闻盛邺的消息,指明让他独自来一趟墓园。
他有顾忌,本不想赴约,可是……
一方面,闻盛邺提到了贺沉妈妈生前曾留了一些影像资料给她唯一的儿子,贺沉。
另一方面,闻盛邺是闻砚深的父亲。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见。
所以,贺沉来了。
“……”贺沉没说话,握着车钥匙的手渐渐攥紧了。
月光下,只见闻盛邺缓缓转身,深不可测的目光透过眼镜慢条斯理地望向贺沉,微微地牵动嘴角,噙着冷意,不怒自威。
“别那么紧张。”闻盛邺的眼镜压在鼻梁中下部,有一种久居高位的倦怠感,“我又不是什么魑魅魍魉。”
第一次见面就约在墓地,不是魑魅魍魉是什么?
贺沉心里想着,嘴上说的却是,“闻部长,请您有话直说,我想我们并没有熟络到可以闲聊的地步。”
闻盛邺语气中带了一些讽刺,“在林殊的坟前,我倒是想问问你……几年前,你亲眼目睹你母亲跳楼,当时我就在天台上,并且曾和你的母亲有过很深的矛盾,你不怀疑我是凶手,反而能在事后毫无芥蒂地跟砚深走到一起。贺沉,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恋爱脑? ”
提及林殊时,他声音里,莫名有些……低落和厌弃。
贺沉隐约明白了什么。
须臾,贺沉肯定道:“你不是凶手。”
“为何这么肯定?”
“首先,你说你和我母亲有矛盾,可我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来找过我们的麻烦,直到我和闻砚深在一起,所以你所谓的矛盾,源头在我和闻砚深之间的这段情。”
“其次,我母亲坠楼后,我看过她的手机,那天是她主动邀请你过来的,她又算准了时间找我过去,让我亲眼目睹她在你面前坠楼,让我深深地恨上你。如果我所料不错,她是想借此分开我与闻砚深。”
“最后,我母亲最喜欢桔梗花,上次我母亲的忌日,你却偏偏拿了一束桔梗花前来祭拜故人。有矛盾还要带束花来祭拜,这么别扭的做法,多半是情……”
不等贺沉说完,闻盛邺似恼羞成怒,厉声打断,“够了!”
贺沉心里也慌。
这人压迫感太强,闻砚深盛怒时已经十分骇人,至于他老子……贺沉只觉得招架不住。
借着月光,贺沉清楚地看到闻盛邺的无名指上干干净净,不像是戴过婚戒的模样。
贺沉便更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他妈妈,在闻盛邺心里留了道影子,以至于这人结了两次婚,连孩子都二十多岁了,却固执地不肯戴婚戒。
闻盛邺不开口,贺沉也没再起话头。
墓园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很聪明。”闻盛邺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墓碑,头也没抬地问贺沉:“那么,你明知道我对你母亲……你还敢和砚深在一起,你就不怕你们两个是……”
“不可能。”贺沉不假思索,“闻部长,您不讲道德纲常,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我母亲还是有操守的,她不会做对不起我父亲的事情。”
贺沉几乎是句句带刺,针锋相对。
即使闻盛邺不是害死他妈妈的直接凶手,可他高三那年,他妈妈在监狱里重病垂危,用他妈妈的性命逼他和闻砚深分手的,也是闻盛邺。
闻盛邺身躯一僵,淡淡地瞧着贺沉,声音里透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你真是像极了你父亲。”
多年前,贺沉的父母,也就是贺玮鸣和林殊结婚时,闻盛邺来找过林殊,被贺玮鸣撞见了,贺玮鸣却并不生气,而是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
“闻先生,您不讲道德纲常,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是您的事情,我的贺太太还是有操守的,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相信我的妻子。”
贺沉不欲与闻盛邺多说,此人多年从政,一不留神就很容易被他绕进坑里,“闻部长,我已经按时赴约了,按照约定……您是不是也应该把我母亲生前留给我的影像资料,一份不少地交还给我?”
“你放心,我闻某人是个守信的人。”闻盛邺弯弯唇角,声音平静、从容,“可是,你就没有想过,你母亲为什么会竭力反对你跟闻砚深在一起?就因为我曾经对她别有用心,她就要彻底毁了你的幸福?这合理吗?”
贺沉倏然抬头,心下一紧,“你对她做过什么?”
“我对她做过什么?”闻盛邺重复了一遍贺沉的问题,摸了摸鼻翼,“自然是……该做的,都做了。”
“这不可能!!!”贺沉如遭雷击,他上学时虽是住校,但每天都有和他妈妈视频通话,他妈妈从来没出现过什么异常,不可能被……
闻盛邺一眼看穿了贺沉的心思,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眼前这少年人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语气残忍且冰冷。
“当年,你母亲为了保护你打伤别人,把自己送进了监狱的那段时间。”
“对方拖了关系,想在监狱里害死她。”
“我当时在国外会见几个重要人物,走不开,等我得知消息赶回去,她已经被狱友打得遍体鳞伤,高热不退,是我一路开绿灯给她送去了医院。”
“但我这人不做赔本的买卖,动用了关系救她,她痊愈后我自然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仔细想想,她是不是有长达半年之久的时间,一直在拒绝你的会见请求?”
贺沉只觉得嗡的一声。
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塌。
贺沉挥起拳头,忍无可忍地朝闻盛邺砸去。
他心乱如麻,那一拳在练家子眼里,全是破绽。
闻盛邺轻而易举的,便以更快的身法躲了过去。不远处,两个警卫员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贺沉,蓄势待发,仿佛只等闻盛邺一个眼神,就上前将人拿下。
闻盛邺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示意那两人先退下。
随后,闻盛邺从口袋里摸出一枚U盘,递给贺沉。
“U盘里是你要的东西。”
“现在,你还想继续和闻砚深在一起吗?你爱人的父亲曾经伤害过你的母亲,你要是连这个都能接受,那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你们俩在一起了,大情圣。”
贺沉跌坐在地上。
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
闻盛邺从墓园出来,由司机一路搀扶着回到山下的车里。
坐上车,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司机吓得不轻,拿药端水的手都是抖的,“您这是何苦……您这样对贺先生,也伤了您和三少之间的父子情份啊。”
闻盛邺擦了擦唇角的鲜血,随手摁下车窗,把药片丢了出去,已经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只要我活一天,就不会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可、可是,三少已经放弃继承权了,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妨碍到什么,您为什么就不能……”司机不明白,向来理智到可怕的闻盛邺,为什么会突然失了智一样,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