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深指尖一顿。
这四年来,他找过心理医生苏信无数次,最严重的时候,每两三天就要去找一次苏信。那时候他是想自杀,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但是,自从跟贺沉搭档上恋综以来,闻砚深几乎没再去过苏信那里。
他觉得他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你跟我说的,这病再拖下去会伤害到贺沉,是什么意思?”闻砚深坐在治疗室里,看着桌对面的苏信,“我想听真话。”
“闻总,你的气色和心情,可比上个月好多了。”苏信给闻砚深倒了杯水,放了点舒缓神经的音乐,没正面回答闻砚深的问题,“你最近有什么症状?”
苏信长了张娃娃脸,一米六多的身高,说他初中没毕业也有人信,笑眯眯的表情和眉眼飞扬的模样,没有半点医生的沉稳,以至于闻砚深第一次见他时,还以为这“娃娃脸”是心理医生的儿子或者徒弟。
“我对贺沉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与日俱增。”闻砚深面色凝重,“我想让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让他的世界再没有别人,我还忍不住想……”想看到贺沉被捆绑的样子,把贺沉绑在浴缸里的时候,他差点走火入魔,真的要把贺沉囚禁起来。
这话,闻砚深有点偶像包袱,没说出口。
他知道这种想法太病态,太偏激,所以他来看心理医生了。
苏信十指交叉,“你能来,就已经是一种勇气了。”
闻砚深:“给我加大药量吧,再帮我准备一根电击棒。”
“电击?”
“给贺沉准备的,我失控对他用强的时候,让他拿来电晕我,保护自己。”
“……”苏信还从来没见过提这种要求的病人,说道:“鸡蛋从外面打破是食物,从里面打破才是生命。药物是外力,精神类药物吃多了容易变成痴呆,想要治病……只能你自己解开心结。”
闻砚深:“怎么解?”
苏信顿了顿,说道:“控制欲和占有欲,最根本的原因是你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闻砚深眉头蹙了蹙。
苏信一摊手,“闻总,你是个自卑的人。”
闻砚深不太明白,反问:“我需要自卑?”
这倒不是闻砚深普信。其他同龄人还在考研和找工作的时候,闻砚深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更是斩获无数奖项的偶像级巨星,是多少人眼里的人生赢家,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自卑的人。
苏信:“在你幼年的成长过程中,缺少关爱与鼓励,会经历失落、愤怒、崩溃、绝望再到自我否定,你一直在反复循环自我否定的过程。”
闻砚深沉默了。
从小,他爸告诉他,感情永远没有价值重要。
他爸有个深爱的白月光,可是为了政治利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他妈妈联姻,但婚后夫妻俩感情一直不好,争吵不断。
大概是恨乌及屋,他妈妈完全当他是空气,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正眼。
闻砚深:“继续说。”
苏信迟疑了下,说:“因为有着幼年时的心理阴影,某天有一份感情摆在你面前,你得到了就会因为害怕失去,自我怀疑、自我猜忌甚至是自我否定。”
只能说有利必有弊。
闻砚深是个喜欢自我否定的人,所以在挫折面前,他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塑自己,创业失败了整整七次他也没有放弃。
这种偏执又孤僻的人搞事业很容易成功,可到了感情面前……是致命的,可能会把另一半囚禁起来,在脖子上套上项圈,在手腕脚踝扣上锁链,甚至是杀掉做成标本。
苏信只觉得不寒而栗。
他想,如果让他给闻砚深开个诊断书,他应该会往偏执症或是焦虑症等方面去诊断。
“我这病……该怎么治?”闻砚深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贺沉和其他人说话、贺沉对其他人笑、贺沉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的画面,“他是个独立的人,我不想强迫他做什么,可我怕有一天……我控制不了自己。”
“聊聊你的小男朋友吧,你喜欢他什么?”苏信换了个话题。
“软。”闻砚深说。
除了嘴硬,浑身上下都是软的。
尤其是心软。
有时候,他想试探下贺沉的底线是什么,从而更了解贺沉,可是在别人面前暴躁又不耐烦的贺沉到了他这里,根本就没有底线。
“闻总,我看过他那个《物理王者》的综艺,他对比赛选手没什么耐性,并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苏信试图和闻砚深沟通,讲道:“他就像只刺猬,把坚硬的刺对准外人,把柔软留给你。”
“……”
“对他来说,你从不是他的最爱,而是唯一,是不需要经过比较就可以做出坚定选择的人。”苏信拧开一罐饮料,喝了口,说——
“我知道,偏执会让你对爱有绝对的完美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