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摸了摸嘴唇,指尖沾了一抹殷红,有血。
舌尖也麻了。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很真实,无声地提醒着贺沉——
几分钟前,在黑暗里,闻砚深把他压在门板上,亲了。
……否则贺沉甚至觉得,刚刚是他的幻觉。
“……”
贺沉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好情绪。
收拾地上的啤酒罐时,他才发现,闻砚深一个人喝了至少一箱酒。
难怪,醉成这样。
贺沉下楼丢垃圾时,在一楼遇到了重新折返回来的闻砚深。
“先别出去。”男人的语气冷漠低沉。
“怎么了?”手腕被闻砚深攥住,贺沉吞了口唾沫,问。
“外面有狗仔。”闻砚深那双深邃的眼里,仍有醉意,“你回来的时候车被跟了,他们一直没走。”
贺沉犹豫了下,问:“要不,先去我家躲躲?”
要是被狗仔拍到闻砚深从他家楼道出去,明天#闻砚深出柜#、#闻砚深留宿贺沉家#这种词条,肯定能霸屏热搜榜一、榜二。
“你确定?”闻砚深别有深意地看了贺沉一眼。
深更半夜。
孤男寡男。
把自己的前男友带回家。
而且,是几分钟前刚刚接过吻的前男友。
这怎么看,都透着暧昧的味道。
贺沉愣了愣,心里矛盾又复杂。
他既不能让闻砚深在这个时候出去,否则那帮狗仔不知道要怎么胡乱编排他和闻砚深之间的关系;他又不想顶着个“前男友”的关系,把闻砚深带回家,因为太尴尬,他也怕闻砚深把持不住,对他……
忽然,一只大手落在他后颈上,安抚地轻捏了两下。
贺沉愣了愣,顺着那只大掌偏头看去,就对上了闻砚深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别紧张。”
贺沉拿出钥匙开门,又拿了新拖鞋,拆开包装袋递给闻砚深。
闻砚深看到,屋里只有贺沉自己穿的一双拖鞋,没有别的拖鞋了。
看来,贺沉不怎么带那些个野男人回家,闻砚深想。
他弯腰换鞋,阴郁了一晚上的心情,突然好了。
“我去给你切点水果,解酒的。”贺沉说。
然而,厨房里空空如也,吴东上次买的橘子已经长满了霉菌,贺沉翻遍厨房,最后只在冰箱冷藏里找到了两盒酸奶。
他倒了杯粘稠度很高的酸奶,听到脚步声倏地回头,一下子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闻砚深。
“咔嚓——”
玻璃杯打翻在地上,酸奶洒了一地,贺沉的裤子也没能幸免。
闻砚深的视线落在贺沉裤子上,眼神复杂,嗓音哑得厉害,“你裤子湿了。”
贺沉满脸尴尬,“你帮我去阳台的晾衣架上,拿条干净的裤子过来。”
贺沉身上有点偶像包袱,觉得身上黏糊糊地去阳台拿裤子,和裸奔没什么差别,他接受不了。
“好。”
“谢谢。”贺沉不自在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唇瓣上沾染了一抹水光。
闻砚深盯着贺沉舔嘴唇的动作,还有那饱满的红唇,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紧。
去阳台拿裤子时,闻砚深顺带着拿回来两条干净的黑色内裤,很一本正经地问道:“内裤需要换吗?要哪条?”
贺沉正蹲在地上,用湿纸巾擦拭着被酸奶弄脏的地面,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攥着纸巾的手指收紧,手背泛着青筋,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你……”贺沉的表情,活脱脱一个被调戏后羞愤不已的良家妇女。
闻砚深边想着这个比喻,边在脑子里默念了几遍贺沉喜欢的内裤款式和颜色。
尺码比他的小一个码。
贺沉压根不知道闻砚深脑子里的车速有多快,他一把从闻砚深手里抢过自己的裤子和内裤,涨红着耳朵根,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砰——”
卧室门被贺沉重重地关上,与其说是关门,不如说更像是摔门。
厨房里。
闻砚深俯视着地砖上没擦干净的酸奶,把手机塞进裤兜里的同时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竭力让自己身体的异样没那么明显。
另一边儿,贺沉把湿衣服脱掉,穿裤子的时候,电话响了。
“贺沉,我忘了告诉你了。”林舟说:“今天闻总问我要你地址说有事找你,我就发给他了,你见到他了吗?”
贺沉:“……”
我真是谢谢你。
“这几天你把物理王者录制完,就好好休息下吧,我给你接了个新工作。”
“什么新工作?”
“一个交友类综艺,叫《借一生说话》,嘉宾有不少都是顶流,热度高,对你的咖位和人气提升有很大帮助。”林舟神神秘秘地说。
反正,恋综里交的男朋友和女朋友也是朋友,说是个交友类综艺好像也没毛病。
“行。”贺沉皱了皱眉。
他只听说过借一步说话。
这个借一生说话,又是什么鬼?
“我再问你个事情。”林舟欲言又止道“要是你有机会签个更大的公司,还能换个更好的经纪……算了,当我没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挂断。
贺沉眯了眯眼睛。
换经纪人?
贺沉一下子就想到了,宁可那事儿刚刚曝光的时候,林舟就说让他和闻砚深官宣,让闻氏帮忙承担一部分舆论压力。
林舟还差点说漏嘴,不小心提到了闻砚深知道并且默许这件事儿。
所以今天林舟说的要签他的大公司是什么?是闻氏吗?
难道……闻砚深找过林舟?闻砚深为了给他换个金牌经纪人威胁过林舟,让他自己走人?
贺沉心里有了计较。
他从卧室里出来时,厨房地面已经收拾干净了,闻砚深坐在客厅沙发上,正随手翻看着贺沉扔在茶几上的三部戏的剧本。
闻砚深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在洗手间把喝的酒吐出来不少,眼神清明了不少。
吸顶灯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整个客厅,光线很明亮。
贺沉一走过来,闻砚深看到他嘴角破了块皮,有干涸的血渍。
“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低沉,像是怕贺沉觉得他敷衍,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你喝醉了才会亲我。”贺沉摇摇头,“我、我没怪你。”
“贺沉,我不是因为强吻你才道歉的。我道歉,是因为我强吻你的时候没忍住,把你嘴唇咬破了,弄疼你了。”闻砚深很认真地说道。
还有就是,他喝酒后不过脑子对贺沉说出来的那句……恨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