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内,早上化的淡妆,经过刚才一哭,都掉得差不多了,温若凝把脸上残余的化妆品都卸掉,洗了脸,又沾湿毛巾敷了下眼睛。
捣鼓了十五分钟,眼圈还泛着微红,但哭过的痕迹已经没那么明显,温若凝把毛巾洗干净,挂好,才重新把架子上的牛皮纸袋抱在怀里。
扭开门把手,温若凝走出卫生间,过道斜对面的墙壁,一道修长的身影倚在那里,几分怅然。
她抬起头,眼里有些错愕,“你……怎么站在这里?外婆呢?”
“她回房间休息了。”周浔也站直身体,走过来低头看着温若凝。
他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漆黑深邃,被这样不加修饰的目光看着,温若凝有些不自在。
目光闪烁,对视几秒,她快速撇开脸,“哦。”
但周浔也却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回来,动作来得毫无防备,温若凝的瞳孔都不禁微微颤抖,变得惊愕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就听到周浔也清冽低沉的嗓音响起:“你哭了?”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但温若凝却听出了肯定的意味。
她觉得自己把痕迹掩藏得很好,也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
温若凝握上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下来,本来想否认,但低头瞥见两人左手上的婚戒,她拿着牛皮纸袋的右手捏紧一些。
又酸又涩的感觉涌上眼眶,温若凝低下头,幅度很小地点了两下头,“嗯。”
周浔也以前觉得,温若凝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假人,不管班里的人闹腾成什么样,但她都能置身事外,淡然看着大家,眼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就是一枝独自绽放在山谷中的寒梅,娇艳美丽,清冷孤傲,那个山谷跟别人的世界有明显的界限,即使是余嘉瑶可能也只堪堪触碰到边缘。
直到刚才,他才了解到完整的温若凝,她不是生来就是这副孤高冷漠的样子,只是童年时有些回忆太痛苦,她就给自己的世界筑起了高墙。
周浔也眼里凝聚着一抹心疼,转动手腕,反握住温若凝的手,将人拉到客厅那边,两人在大红木椅上坐下。
温若凝抬起头,午后的阳光洒在不施粉黛的脸上,皮肤洁白透亮,羽睫沾着晶莹的泪珠在轻轻颤动,她下眼睑的边缘泛着红意,瞳仁湿漉漉的。
周浔也看着她,恍惚间像是回到第一次见到温若凝的那天,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肩膀比现在更瘦小,哭过的眼睛很红,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
他怔了一瞬,俯身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想给她擦擦眼角的泪水。
温若凝敏感地往旁边躲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别动。”周浔也按住她的肩膀,固执地要给她擦眼泪。
大概是因为周浔也动作有些强势,温若凝眸光微顿,嘴角的笑也顿时收起,没有再躲开。
擦完眼泪,周浔也黑眸抬起,看向她时,眼里的光又瞬间变得温柔,“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哭?”
“嗯?”
温若凝移开视线,犹豫着要说不说之时,手不自觉覆上放在腿上的牛皮纸袋。
周浔也的视线也随着她手部动作落到那上面,跟外公谈话完,温若凝手里就多了这个文件袋。
他直接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温若凝抿了下唇,最后还是说了,“是外公外婆给我……嫁妆。”
说到后面两个字时,心里突然像发起山洪,才收拾好的情绪奔涌而来。
泪水很快蓄满眼眶,从里面溢出,温若凝抬手抹掉泪水,鲜少地在周浔也面前吐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好像做错了,外公外婆是真心希望我结婚的,可是……我却骗了他们。”
“周浔也,我也很对不起你,让你陪我一起撒谎。”温若凝越说越愧疚,脸上的泪水怎么都擦不干净。
看着温若凝哭,周浔也比自己哭还难受,心脏就像被闷在水里快要窒息那样。
他动作很轻地拨开她的手,指腹轻柔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不是你的错,是我提议结婚的。”
“可是这个谎一个人是撒不了的,都怪我答应了。”温若凝吸着鼻子说。
“你很介意我们撒谎吗?”周浔也两只手舒展开来,掌心贴到她的脸颊上。
突然被人捧着脸,手掌传来的温热,好像把温若凝的脑袋都热懵了,一瞬间变得空白,“嗯?”
“问你是不是很介意撒谎。”周浔也手掌向里压了压,温若凝柔软的脸蛋被挤得有些变形。
温若凝清明的眼睛变得更呆,只木讷地点了两下头。
没想到她这样还有些可爱。
周浔也忍住没勾起唇角,如染上浓墨般的眼眸凝视她,认真且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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