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没一个玄门中人，对开鬼门的操作没多大反应。他们一家都是内心良善之人，难免被眼前母子分离的画面触动。

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老爷子的身体。

唐清念送小鬼去投胎时，他们已经围在老爷子床边，解开了捆在老爷子身上的麻绳。

眼瞧着唐清念顺利把小鬼送走，那黑洞洞的鬼门消失不见，沈星辰朝唐清念大步走过来：“大师，我爷爷没醒，您快看看他。”

唐清念点点头。

被小鬼附体多日，沈老爷子的精气神都受到了损伤，被阴气与怨气侵扰，生魂动荡。唐清念先是给沈老爷子用了一张净化符，随即又用了一张安魂符，一张养魂符。前前后后忙碌了约莫半小时，那些符箓才彻底与沈老爷子的身体融合。原本动荡着，险些脱离身体的生魂稳固下来。乌黑的印堂褪却成原来的模样，卧蚕上厚重的黑眼圈消失了许多，只剩浅浅一层。

沈家众人悬着一颗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忽地猛吸一口气，陡然睁开眼。

沈家众人吓得心头狂跳一声。

只见沈老爷子眸中的血红悉数散尽，恢复了他们熟悉的慈祥清明，不见半分怀着鬼胎时阴狠森冷的眼神。茫然地看着围在他身边的小辈们，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画面。

刚怀上鬼胎时，他还有些理智。

他清晰地记得，肚子突然开始变大，发痛的那种绝望感。以及他神志恍惚，张牙舞爪对小辈们大打出手，乱砸东西，龇牙咧嘴要咬人的种种场景……

再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他逐渐恢复正常的呼吸心跳，眨眼频率。

沈家众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思考什么。

沈星辰和沈星月异口同声，试探着，小声地喊道：“爷爷？”

沈家夫妻也哽咽着开口：“爸？您感觉怎么样？”

沈老爷子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便挣扎着要坐起来。

离得最近的沈星辰立刻弯腰去扶。

沈老爷子刚坐起来，余光便瞧见跪在地上，低声伤心抽泣的女鬼。他在天鹅湾9号洋楼见过她，吓得面色刷的一白，伸手指着她：“你你你……你……”

沈星辰看了看女鬼，握住沈老爷子的手，安抚道：“爷爷，您别怕，那女鬼已经被大师降服，没事了，我们都在，您别害怕。”

听到沈星辰的话，女鬼抬头看向床上的沈老爷子，跪直了腰，鬼声鬼气道：“老人家，我不是故意出来吓唬你。是我那不懂事的儿子，我是想约束他。晚了一步，他就到你身上去了。大师已经收了那小子，送他去地府投胎了。我在这里，替我那儿子向你赔礼道歉了。”

她说着朝沈家老爷子磕了一个。

沈老爷子睿智，结合女鬼的话，立刻将前因后果脑补完整。心里害怕，面上倒是镇定了许多：“道歉我收到了，你起来吧。”

女鬼抽搭着站起身，看向唐清念。

唐清念本想让她走，可又担心当着沈老爷子的面放走她，沈老爷子会担惊受怕。素手一挥，暂且先将她收入收魂符中。等离开沈家，叮嘱劝诫她几句。如果她想去投胎，就送她去地府。如果她执意不肯，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放她不迟。

沈老爷子猜到是家里人请了天师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