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姐没事的,没事,呜呜,你不会有事的!”
苏舒满脸是泪,沾湿脸上的黑巾,哽咽大喊,与其说是安慰朱依诺,不如说正在安慰自己。
朱依诺颤抖着抬起枯槁的手,为她擦去泪水,脸上依旧只有温柔与宠爱:“我知道,我知道。不哭,小苏舒最坚强……就算没有朱姐,也一定能好好活着。”
她刚买的风衣上满是刀痕,破口下虽然沾满鲜血,却没有伤口,有的只是形同枯木般的皮肤,露出清晰可见的骨骼轮廓。
蛇前大刀拄地,站在两女面前,道:“你们道别一下吧。”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苏舒仰头尖叫,“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想要帮助同伴有错吗!”
“努力活着的人,就是不配活吗?!”
滴答~
水滴声在脑中回荡。
“卑微舍弃尊严的人,就不配活吗?!”
砰砰!
意念体开始撞击剥夺。
“为什么……为什么……”
过去的一切,都在苏舒脑中回顾。
因为旅游而被拐卖。
一屋几十个孩子,所有人都被砍断了双腿。
有的人没有挺过。
有的人即使挺过了也恨不得去死。
苏舒不想死。
她亲眼看见一个孩子因为少了五块钱的每日份额,就被活活打死。
为此她把自己的双手打断。
乞讨,就是要越可怜才能得到越多的钱。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乞讨。
是让自己卑微的像苟延残喘的老鼠。
而她果然因此得到想要的。
钱,以及爹爹的夸奖。
每当那些夸奖到来,她都咬着牙,露出笑脸去迎合,去讨好。
归功于此,哪怕她已经是个废人,她也成了孩子王。
在一群可悲的人中,她得到可笑的地位。
任何群体之中,想要活得舒服,就必须得到地位,不需要最高,第二才是最好。
年幼的她学会了这点。
直到有一天,她唯一的朋友生病,爹爹让她把朋友送去医院。
那是她第一次对爹爹产生感激的想法。
或许,他也没有那么坏。
或许,他之前都只是不小心。
或许,他已经变好了。
或许……
许许多多的或许。
这些……她一个都不信。
回想起爹爹已经很久没有打死过孩子,她心里只有不安。
不过没事。
她夹紧腋下平时偷藏着的钱。
爹爹或许没安好心,或许不会出医疗费,但她偷偷藏起来很多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用手肘触碰朋友的脸。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爹爹说过,钱能买任何东西。
那也一定可以买到过去。
只要凑够钱,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回到过去。
“器官出售是吧,肝脏、心脏、肾脏、眼角膜。”
医生见到朋友说了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说什么?
苏舒忘记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耳边回响着硬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很多,很轻。
一角、一块。
落在地上非常悦耳,就像是孩子的笑声。
嘲笑着她的天真。
那一天,她失去唯一的友情。
那一天,她回到狗窝,想要杀死爹爹,却被他抓住脑袋砸在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