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在念叨灵儿种种，忽听身后传来沙哑的问话声，回头一看，不是程浩楠又是何人，只见他双眼睁着，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

“浩楠，你醒了。”露华离得最近，率先蹲下身来搀扶。帝姬快步上前，扶住他另半边身子，两人合力将其搀扶坐起。

“这是哪儿？我记得自己已经死了。”程浩楠环视四顾。

“主人，这是鬼界，是露华姑娘用鬼界至宝莽荒之血救了你。”依依近前道。

“莽荒之血？”程浩楠伸出双手，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喃喃道：“看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了，李凡果真死了，果真被灵儿杀死了。”

“不是的主人，当时是李凡姑娘见形势危急，自己唤出剑灵想要自杀的，灵儿姑娘只是上前帮了她一把。”依依怯怯地说。

“呵呵~”程浩楠惨笑一声，回望依依道：“我只信我亲眼看到的。”

“可是……”依依还想再说什么，程浩楠摆摆手道：“别说了，现在她已经回仙界去了吧。”

露华点点头道：“先前你掉落这悬崖之上，是灵儿姑娘一步步把你背上来，手都勒出血了。如今，见你要醒过来，她便自行走了。”

程浩楠看看脚边的藤蔓，一脚将其踢到崖底道：“谁让她救，让我死了才好。还她仙血的时候，我说过了，这辈子与她再没有任何瓜葛。幸亏她没在这儿，她若是在这儿的话，我定当为李凡报仇，以命抵命。”

说着，程浩楠向前挥出一拳，惊讶地发现体内空空如也，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了，此时的他，已是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

“主人，你怎么能……”依依还想说什么，一旁的轩轩拉住她，冲她摇摇头。

露华与帝姬互看一眼，谁也没说话，都知道这时候越解释，越无异于火上浇油。悬崖边众人一时沉默起来，唯有呼呼的风声。

没有人注意到，在十丈之外的巨石背后，有人啜泣一声，手捂胸口，泪流满面，消失于空气中，百丈开外，化作一道霓虹，直射天际。

“圣君，你现在身体如何了？”正在众人沉默时，圣女与苏彤自一旁走上前来。

“你是……老师？”程浩楠打量圣女一眼，随后目光掠过她落到身后的苏彤身上，众人一时将目光都转向苏彤。

“什么老师？”苏彤一脸茫然。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浩楠向前一步。

圣女有些疑惑道：“圣君，这是我妖族大将军苏彤。”

程浩楠再看圣女，见她一袭绿纱裙，面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明亮如星，肤白如玉，说话声若甘霖，散发出尘柔弱之美，让人望而情动，心生一股保护她的欲望。说话声也不自觉压低两分道：“什么圣君，你又是何人？”

苏彤搭话道：“此乃我们妖族圣女，前来寻求身怀种子的圣君，我与阁下素未相识，想必你是认错人了。”

程浩楠看看圣女，再看看苏彤，皱眉道：“看来，真的是我认错了，我以为你是我曾经的朋友，既然素不相识，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说罢，转身离开。

“等一下……”圣女拽住他的衣袖道：“别走，你就是我们要找的圣君。当初妖妖灵前辈将种子传授于你，你就是妖界圣君，如今妖界有难，还请你跟我们即刻返回妖界，拯救妖界百万生灵于危难。”

“种子？”程浩楠抽回手，自额头一抹，唤出魂不老道：“你说的是这个么？”

圣女摇摇头，柔声道：“这魂不老乃是护佑种子的法宝，种子早已与你融为一体了。”

程浩楠收回魂不老道：“这样，那我就爱莫能助了。”说罢，他继续向崖下走去。

“站住，身为妖界圣君，当履行自己的使命，岂能临阵脱逃。”苏彤说着，唤出灵剑在手。

“你要干什么？”轩轩呼喝一声，与依依分立左右，护在程浩楠身畔。

程浩楠回头一脸苦涩道：“我身为人界之人，连人界的事都管不好，还去管什么妖界，属实可笑。至于这种子，你们若是能想出办法，将它从我体内找出来，我全力配合，其余的爱莫能助。先前的大战，我人界至亲，已死伤殆尽。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祭奠他们。抱歉。”

说罢，程浩楠在依依和轩轩簇拥下，向远处走去。

“圣君，你必须跟我回去，你不回去的话，妖界将生灵涂炭，大难临头。”圣女跺着脚，带着哭腔喊道。

程浩楠置若罔闻，越走越远。

“怎么会这样？种子一向会选心地善良，身怀正义之人，怎会如此？”圣女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圣女，稍安毋躁，我这就去把他抓回来，绑也要将他绑到妖界。”苏彤宽慰道。

“两位……先别急。”露华近前搭话，“浩楠不是这样的人，过去他为了救自己的朋友，连闯数座大阵，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为了人界，与那修罗主宰非天斗法，更是九死一生。如今，想必是他一时难以从至亲之人离世的悲伤中解脱出来，说出许多心灰意冷的话。等熬过这段时间，你们再与他商量，相信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圣女轻叹口气，点点头，望着程浩楠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眶通红道：“就是不知他何时才能振作起来，妖界现已到了风雨飘摇之际，不容等待太久。”

帝姬担心程浩楠安危，在三人说话间隙，早已先一步跟了过去。

“露华用鬼界至宝蛮荒之血救活了我么？”程浩楠凝眉看着自己双手。

依依点点头道：“是的，露华姑娘带我们去大祭坛最深处找寻这蛮荒之血，当时帝姬姑娘为了救你还……”

“还差点跌了一跤。”帝姬抢话道，冲依依使个眼色。

程浩楠深吸口气道：“之前听露华说过，这蛮荒之血乃是历任鬼王相传之物，事关鬼界存亡，怎能为了我……真是……方才你们说，祖龙走了么？”

“嗯。”依依点点头，“当日你……身受重伤之际，祖龙也受了伤，敖丙说将他带回南海疗伤，走之前，祖龙对你依依不舍，说是等他伤势痊愈后，第一时间赶回来。”

程浩楠望向远方，鬼都城内一片残破，到处是先前修罗兵入侵时破坏的痕迹，他怅然道：“走了好，走了好啊，可惜白虎和水麒麟它们，再也醒不过来了。还有恒界与无趣大哥，他们都走了。李凡也走了。就剩下我还活着。”

轩轩犹豫一下，高冷道：“你……还有我们两个陪着你呢。”说罢，自己有些害羞起来，慌忙将脸扭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