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先是一片安静,末了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呀作响,慢慢地靠近了。
丹娘还没睁开眼,问:“这么晚了闯入未出阁小姐的闺房可真的不算礼貌,沈状元以为呢?”
黑暗中,帘帐之外的那个身影顿了顿,没有再推着轮椅车往前。
他轻笑:“怎知是我?”
“你身上怪香的。”丹娘依旧闭着眼睛,仿佛在静静欣赏空气里残留的这一抹淡淡余香,“你熏香了?”
作为一个瘸了的大男人,沈寒天还真挺讲究的。
他沉默数秒:“没有。”
她说的应该是他日常服用的丸药的气味。
没想到这个丫头五感过人,居然连这个都能闻得出来。
“派人劫了我家马车,还掳走四姐姐的人是你安排的?”她突然欢喜地问,那活泼的声音仿佛在话尾处藏了一个小钩子,听得他一阵心痒难耐。
“不是。”
“那就是跟你有关了。”
“抱歉,他……不是有意的。”
“这道歉很没诚意,我不喜欢。”丹娘直接开口,“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宋家女眷被掳的消息传出去,我家姊妹三人一个都活不了。为了家族门楣,留给我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你现在只说他不是有意的,轻描淡写一句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她睁开眼,轻轻坐起了身子。
隔着床帘,她只能隐约看见外面那个模糊的身影。
他坐在轮椅上,她坐在床榻边,她以为自己还是会比他高一些,结果现在看来,这传闻中的废物状元郎还是个身材伟岸的男人,即便这样他还是给了她相当大的压迫感。
“怎么不说话了?”她歪着脸,坏坏地笑道,“被我说破了,面子上挂不住了吗?”
沈寒天:“非也。只是觉得七小姐的话很对,这不像是傻子能说出来的话。”
“是与不是,你我的婚事也逃不掉,你可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那倒没有。”他这一句回得很快,“七小姐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一句道歉太过平淡,我会奉上致歉的礼物,还请七小姐收下。”
说完,屋子里传来吱呀一声,好像是门开了。
沈寒天就这样走了。
丹娘连忙光着脚走下床追了出去。
屋外冰冷刺骨,满地银白,哪里还有半点沈寒天来过的痕迹。
“见鬼了……”她嘟囔着,“瘸子跑得比我还快,像话吗?”
某个屋顶上,沈寒天稳稳坐着,身边是两个小童。
刚刚丹娘的话他尽收耳底,他的目光落在女孩那双光洁小巧的玉足上,眸子不由得沉了沉:“这丫头,还真是……不怕冷。”
重新回到房内的丹娘察觉到茶桌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她踮起脚尖,点亮烛火。
等她看清桌子上的那一排黄澄澄,散发着暗哑光芒的金元宝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是真的……
居然是是真的!
仔细数了数,一共十二锭。
掂在手里沉沉的,这是金钱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