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没说话,轻咦一声,陷入了长考。
因为顾淼抛出了一个哲学问题,眼前的他,究竟是弟弟张子成,还是哥哥张子奇?
他写下字条,是不甘心沦为别人,奋力的求救,抑或只是精神病人的絮语?
那些属于精神病院的可怕遐想,一下子爬入脑海,令人恐惧。
分不清,根本分不清。关佩佩汗毛直立,她看向纸巾上的字迹,已经晕染了些许,主任的话犹在耳边:对患者的话不要全信。
她五官揪紧,捏住它反问:“你真的是子成吗?”
顾淼这时候却不说话了,盯着地板,又开始揉搓起绳子,一下一下,发出古怪的笑声,没有给出她所希望的答案。
疑问停在了原地。关佩佩觉得自己要做什么,神色匆匆地离开。
片段戛然而止,场面反而沉寂了。沈哥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转身,发现所有人看着顾淼,他旁若无人,丝毫没有抽离出来。
廖导果断拍手:“停,就演到这。”
顾淼终于回过了神,原本【入戏成魔】状态迅速中断,迸发的情感跟着角色一齐消退。
他感到断崖般的疲乏,浑身恹恹的,比熬了通宵还累。
“吓我一跳。”关佩佩如释重负地拿回笔,拧上盖子,“你怎么演的,连笔迹都能不一样?”
她性格飒爽,向来直言不讳,其他人也好奇地等着回答。
顾淼笑着道:“字形和写字习惯会造成一定的差异,我也是瞎琢磨的。”
“行啊,别谦虚,我以前也学过书法,知道笔迹有多难改。”史记川说着,手上还比划了下。
“对对。”关佩佩不由附和,“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都是请字替的,花了不少功夫吧?”
大多演员的字都丑,尤其是那些九漏鱼,甚至连常用的字都写不出。在古装剧里,还能说得通一些,没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写不出符合要求的书法字。
“确实是夜里练了一段时间,倒是在各位老师面前,有些献丑了。”顾淼说道。
他表面很平静,临到演完,心底倒有一点紧张感。
这是有理由的,想想原身吧,刚想踏入演员这一行,就遇到了滑铁卢,算是钉在耻辱柱上了。
他又太过在乎演员这条路,只好郑重其事,背地里反复加练,期待能够扭转一些人的印象。
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可能是察觉到顾淼的患得患失,沈真连忙道:“我家顾淼确实天赋不好,还要多向诸位老师学习。”
纵然他为自家孩子的骄傲,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这样放低姿态,总会让人不敢苛责。
“不,他演的挺好啊。”史记川有些不解,反而质疑起来,“不是我说,平常多夸夸他,小顾天赋怎么不好了,到底是谁说的?”
“……”沈真哑口无言,这他妈也不是他说的,是看言情剧的观众干的,怎么在骂他了。
他平常可不敢对顾淼说一句重话,恨不得小黑子全都灭绝。不过史老师的话,说起来窝心,像是在暗暗夸自家孩子。
沈哥一时间是又好气,又好笑。
关佩佩联想到了原委,立刻解释给大家听。
“我觉得别太在意,谁生下来就会演戏?不过你只要你足够努力,观众都是看得见的,就是别入戏太深,走不出来。”旁边长相大气的女演员忽然说道,她有着鹰一样不服输的眼神。
顾淼记得她叫池燕秋,也是闯荡了二十多年的老戏骨,先前一直低调的旁观着,但从灼灼的神态里,能看出对于表演的热爱,这是绝对做不得假的。
他总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谢谢池姐,我会注意的。”他说道。
池燕秋笑道:“嗯,演戏这事不要执迷,刚极易折,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情况,更要当心。”
顾淼当然知道,前世也有类似的例子。饰演林黛玉的演员走不出角色,得了抑郁症,最后遁入了空门,因病逝世……只能说演得好,势必会伤身体。
史记川嚷起来:“好啦,燕秋你还说呢,自己不一样,这次你演的也是精神病人,疯起来和这小子半斤八两。”
关佩佩开始耸肩:“不愧是主任,教训起人来,几乎是本色出演。”
这是在说史记川在剧里的角色,同样也是在一语双关,因为关佩佩知道,他在魔都电影学院挂了个副主任的头衔。
“得了吧,整天在埋汰我。”他说道。
大家伙笑作一团,探讨演戏,聊的那叫个热火朝天,气氛特别好。
趁此机会,顾淼顺道增加了好友栏,演戏圈人脉喜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