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赫嘉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子浩,叶教主说的对,其实他想杀的人不是你,是我。”
“师父?”温子浩闻言一惊,等他醒过神儿来,忙走到陆赫嘉身边,跪在他脚下,结结巴巴地说:“师父,你、你在说什么呀!小黎他现在被虚名权利蒙蔽,弟子教训他,将他打醒就是了,他……小黎他无论怎样,断断不敢欺师灭祖的,师父您明鉴。”
陆赫嘉看着这个一向心地仁厚的大徒弟,厚大的手掌摸了摸他的头,脸上满是苍老和萧索,说道:“傻孩子,师父说的是真的,他其实真正想杀的人我。”
“哈哈哈哈……”陆靖黎仰天大笑,一双眼睛直视陆赫嘉,说道:“哈哈哈哈,陆赫嘉,你说对了,其实我真正想杀的人,是你!
你其实早就知道对不对,你做了亏心事,只等着我来报仇对不对?”
温子浩斥道:“陆靖黎,你被猪油蒙了心了!师父从小将你养大,待你如亲生儿子一样,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如果想要这天一门的掌门之位,只要说出来就好。你明知道我和小刀都不想做天一门的掌门,你只要求一求师父,他一定会答应的!”
“他?哈哈哈哈……”陆靖黎的笑声不止,声音却越加凄厉:“他怎么可能让我成为天一门的掌门?你自己问问他?哈哈哈哈……”
温子浩回头去看陆赫嘉的表情,却见他只是沉着脸色,没有答话。
“师父?”温子浩不安起来,他抚上陆赫嘉的膝盖,问道:“师父,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会考虑把掌门之位传给小黎的,对不对?”
陆赫嘉看着一脸殷切期盼的温子浩,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不会。”
“师父?”温子浩瞠目结舌。
陆靖黎大笑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用手捂住了眼睛,眼角划出一道晶亮的泪痕,哽咽着说道:“是呀,不会!陆靖黎,你真傻……明明知道答案的,为什么还会期待呢?
你真是个傻瓜……大傻瓜……”
他的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低,低得几乎听不见。
突然又像是有无限愤怒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一样,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额头的青筋鼓起,表情几近癫狂,声嘶力竭地喊道:“陆赫嘉?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去救我爹娘?为什么你不许我报仇?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是不是?
为什么你不肯将天一门的掌门传给我?你一直在心中提防着我是不是?”
陆靖黎喊到最后,声音已经劈裂嘶哑,他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剑气及剑锋把陆赫嘉闭关石屋内的东西纷纷斩碎。
叶奕辰立刻提高了警惕,几步走到温子浩和陆赫嘉身边,唯恐陆靖黎发疯时会突然发起攻击。
直到石屋里混乱的陈设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陆靖黎才慢慢地蹲下身子,右手握住的长剑毫无力气般地垂下来。
他抬起头来无力地看向陆赫嘉:“为什么呀?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温子浩已经惊呆了。他看看陆靖黎又看看陆赫嘉,不知道该如何插言,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敬爱的师父和一向沉稳的二师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室内一片寂静,陆赫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小黎,我不知道你一直是这样想的。”
听见陆赫嘉的声音,陆靖黎像是突然间活过来了一样,疾声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想?我应该怎么想?”
见陆靖黎又有些癫狂,温子浩出声喝到:“小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觉得师父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说师父害了你父母?你不能胡乱扣这些罪名,你得让师父解释一下。”
陆靖黎听了温子浩的话,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好啊,大师兄你想知道?
也对,师父从来没有跟你们提过我的事情。既然这样,那么我就来告诉你,让你知道你敬爱的师父,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原本姓方,名叫方靖黎,是云鼎山庄的独子。现在江湖上已经听不到云鼎山庄的名字了,不过在我小的时候,云鼎山庄还算强盛,尽管当时我年纪小,可是也还记得云鼎山庄一直是人来人往,很多江湖中的人都会去拜访我父亲。
家父名叫方罡,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将少林的千手如来掌和般若神掌练得小有名气。后来他娶了我娘,我娘名叫惠如珝,是当时洛阳的知府惠瑾的女儿。
我爹娘成亲后就搬到了绿城,创建了云鼎山庄,我爹为人慷慨仗义,江湖上与他交好的人不少,不过说得上是交心朋友的,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当时红枫庄庄主的长子越昭,一个是当时的天一门首徒陆赫嘉。”
说到这里,陆靖黎的眼神恶狠狠地瞪向陆赫嘉,恨不得立刻过去将他一刀刺死,可陆赫嘉沉默地垂着眼眸,显然已经陷入当年的回忆之中。
陆靖黎接着说道:“我爹与他二人交好,平时常来常往,自小这二位叔叔就经常到我家来。三个朋友曾经约定过,每年都要抽出时间,一起出去游历一次,借此提高武艺、增长见闻。
到我五岁那年,我爹又跟往常一样,与两个兄弟相约去了一趟漠北,回来时却带回了一本武功秘籍。”
陆靖黎讲到这里,叶奕辰敏锐地觉得陆赫嘉的身躯微微一颤。可是这样一颤之后,陆赫嘉依然低垂着眼眸,没有任何动作,像刚才的颤抖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靖黎没有注意到陆赫嘉的颤抖,继续往下说:“三人约好这本秘籍由我父亲保管,就各自分开回了家,我爹这次回家之后一直有些心神不安,我娘多次宽慰也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