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隼心里万分着急。
包工队是不能撤场的,王小门是不能嫁的,唯一有可能松动的,看似只有黄牙柄。
可是不给人家任何看得见的东西,让人家把怀里硬邦邦那一包十万块钱留下,仿佛跟抢劫也没什么两样。问题是她曹小隼一不是抢劫的那块料,二没有抢劫的那个胆儿,三也不是抢劫的场合,她这个省城技校的高材生,这当口能拿得出来的只有这么两只媚眼儿和一张不怎么会说的嘴巴。
曹小隼也明白,黄牙柄本质上确实是一副欲壑难填的暴发户嘴脸,但人民币是不会选边站队的,谁兜里装着就是谁的,它不管你文化高低高矮胖瘦,也不管你骨骼清奇还是相貌丑陋,更不管你胸无点墨还是才高八斗。
这就是金钱的基本属性。
曹小隼把堵在嗓子眼儿的一口恶气咽回到肚子里,拿把小凳子坐到黄牙柄跟前,把一双大眼瞪出一泓清水来,试图帮黄牙柄洗涤蒙在他心头的污垢。
黄牙柄紧紧抱着那包钱,歪着脑袋咧嘴对着曹小隼笑。他笑得很憨厚,换个地方坐,比如街市上,就是个卖菜的菜农。
曹小隼发现他的笑是很纯朴的,憨厚的,不含一丝杂色,一分价钱一分货,绝不讨价还价。
观察了一会儿,没在对方身上发现任何软肋,曹小隼有些沮丧。不过她还是想试试,硬着头皮问道:“黄老板,长得好看真的那么重要吗?”
“哈哈,美女真会开玩笑。”黄牙柄笑着说“我就喜欢看美女,比如说你。”
“哼!”曹小隼咧嘴做了个鬼脸,“这样还好看吗?”
“好看就是好看,扮鬼也好看。”
“小门好看么?何况她还没长大。”
黄牙柄的普通话很差,他晃了晃脑袋,仿佛在脑袋里使劲儿找音准。好在他找到了:“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但我知道两个很浅显的道理。一,不管是谁,都会长大,然后去做大人该做的事儿,二,有钱的大人更快乐更舒服,因为她不用受累也不用受罪,还能干她想干的事儿。”
曹小隼忽然灵机一动:“黄老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可以等几年不?等小门长大一些,至少等她长到二十岁对不对?”
“嘿嘿……”黄牙柄诡秘地笑了:“就算我可以等,李凤娘的楼房可以等吗?”
“你可以先把钱给她嘛。”曹小隼说,“好男人,是要大度些的。”说完这句恶心的恭维话,小隼还要努力忍住不要吐。
“哈哈!”黄牙柄大笑了两声,“大城市的美女心眼就是多。不过还好,我怀里的钱听不懂谎话,它只跟着我走。”
曹小隼脸上一红:“你这个人真是不风趣,怪不得好看的女人不愿跟着你。女人长大了跑不了,楼房盖起来也跑不了,对吧?”
“别哄人,到时候女人反悔了呢?”